皎皎莹白的月漫过窗棂，一室黑沉中，骁儿的睛却是晶亮的：“爹爹被人打了，都怪骁儿，是骁儿错了，对不对？”

“拉钩，一言为定。”万嵎也伸小指，勾住骁儿认真地晃了晃。

万嵎一时哽，心里好似撕裂一般，几乎说不话来。

一如当年，你亲手赠我的刺绣。

小时候，他喝完了药，老嬷嬷也会给他枣吃。可长大之后，生了病的滋味便只有苦，没了甜。

“一言为定。”听完后，骁儿才破涕为笑，眨了眨汪汪的睛，伸小拇指，声音脆生生的：“拉钩……”

“他们胡说八。你有父亲，有爹爹，才不是什么杂。”万嵎安。

“好，”小孩总是怕黑的，万嵎了攥着自己衣袖不肯松懈的小手，柔声允诺：“我待会儿还要去照顾爹爹，等爹爹也睡了，我再回来陪你。骁儿乖，先睡吧，啊。”

轻手轻脚掩了骁儿的房门，万嵎又到灶厨，将煎好的药盛来，仔细用蒲扇凉了些，才端给纪殊服下。

“随你兴吧……”他终是下了心，脸似将烧起来一般着，于是撇过去不肯看他，却仍轻声问了：“你叫什么？”

……

沉默了好一会儿，骁儿又小声恳求：“叔叔，你今晚能陪骁儿一起睡吗？”平日素来是爹爹在床边哄他睡着了，才熄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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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的伤还未好，但好在拳打脚踢的，肌肤并未留下什么开绽的创，只不过那大片大片青紫的瘀伤，看在里也着实让人目惊心。先前大夫来时也曾说过，以沐浴，再敷以草药，于活血化瘀而言，多有裨益。

“可我没有父亲。”骁儿难过地摇摇，“我只有爹爹了。”

“那……”万嵎立在一旁，颇有些手足无措，睛却直勾勾盯着纪殊上的衣裳。纪殊很快便了悟过来，脸颊上泛起淡淡酡红：“我、我自己脱。”

前几夜，万嵎又皆是守在纪殊床前，这屋里只有骁儿自己一人。

“那好，我……我去打来。”万嵎背过去，快步走屋，“砰”地阖上门，这才狠狠咽了唾沫。

月照平沙夏夜霜。时辰渐晚，万嵎带着骁儿回到他屋里歇息。

是沉着一双曜黑的眸，脉脉凝视自己时，纪殊竟没由来觉得心安。

“嗯……”纪殊闻言，不禁也红了脸。

“你怎么跟老嬷嬷似的。”纪殊哭笑不得，却仍是乖乖吃嘴里。

“就是骁儿不好。骁儿先打了人，爹爹才会挨打。”他了鼻，绵绵的腔调中满是委屈，“可是、可是他们骂爹爹在先，骂了许多难听的话，还说、还说我是杂……”

万嵎叹了气，轻轻了骁儿细的发丝：“明明是那些歹人作恶，怎么能怪骁儿。”

“怎么了？”万嵎半蹲下来，耐心问。

纪殊乖乖接过，喝完了又递回给万嵎，万嵎便心满意足地“赏”了他一颗枣：“嘴里苦，吃颗枣就甜了。”

看着纪殊的双随着咀嚼一抿一动，万嵎脸倏然染上了些不易觉察的绯红。他掩面清咳了几声，才：“药也喝完了，我……我帮你洗洗吧，净舒服些也好睡。”

这几日，因着纪殊的伤情，骁儿也闷闷不乐的。万嵎替他洗了脸，仔细掖好被角，熄了烛火，正要离开时，衣袂一角却被人轻轻扯住了。

万嵎绷住的心弦这才松弛下来，他眶微，低低笑着，不禁将额轻轻靠在握着纪殊的双手上，哑声：“钧嵩。唤我钧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