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嵎原是低看着手中折扇，忽然被一声熟悉称谓引去了注意，抬一望，心中也惊诧不已：

“爷，给人当差是当差，完了活儿也能来我这儿歇息一番嘛！你在外得听别人的，到莳馆，姑娘们只有听你的份儿。”鸨母仍喋喋不休揽着生意，万嵎只是一笑，：“不必了。我已有妻有儿，有家室在，恕不奉陪。”

鸨母一听，了然一笑，“那真是可惜了。”旋即又指使另一个姑娘：“你，去将柳妍儿叫来。”那姑娘领命便寻上楼去了。

鸨母听完，只是笑，也不再白费了。

骁儿越想越不对劲，抱着爹爹的手晃来晃去，小心翼翼问：“爹爹，叔叔以后会走吗？会离开我们吗？”

纪殊淡淡一笑，着骁儿的脑袋：“骁儿又是怎么想的呢？骁儿想让叔叔走吗？”

乐伎素手纤纤，抚琴拨弦，舞姬腰肢柔柔，摇肩扭。一片靡靡温柔乡中，座下纨绔弟左拥右抱，一调一笑饮下人送来的酒。纵是心中自知一双玉腕千人枕，半朱万客尝，也不妨碍那情眸幽幽一瞪，便搅一池。

那氛围就有些奇怪，叔叔嘘寒问，夹菜盛汤，可爹爹却答不理的。

骁儿撇起小嘴，飞快地摇了摇。安静了片刻，骁儿又犹犹豫豫问：“那叔叔、叔叔他以后会变成……变成骁儿的父亲吗？”

万嵎甫一踏莳馆，霎时便有一群姑娘簇拥而上，争奇斗艳一般陪着笑。稍有些年纪的鸨母迎在前，好声好气招呼：“爷，看上哪个姑娘尽说，个个都是极会伺候人的。”

……

更何况，原先在爹爹房中睡了半个多月的叔叔，夜里竟然又重新和自己挤到了一块。

不久，楼上施施然走下来一名女，茜红小褂束绿缎面半裙中，掐细腰如柳；淡青内衫薄如蝉翼，中却隐而不现。柳眉似远远黛山，杏映粼粼，秀鼻朱，俏而不，容貌姣好，段风，那般气质，更是与莳馆中众姑娘迥然不同，尽态极妍之中，又独有一丝矜贵。

彩帷开翡翠，罗荐拂鸳鸯。莳馆中，舞裙歌扇，酒情诗意，从来不辨昼夜。

“我不知。”纪殊蹲下，将骁儿搂在怀里，轻轻叹了声气，“我真的不知……”

“怡棠？”

“青青！”那鸨母转恶狠狠瞥了她一，姑娘先是一惊，脸上笑意顿时消退大半，白一翻，恨恨地“哼”了一声，扭便走了。

万嵎退了半步，面无表情：“我来找柳妍儿。”

“爷，要不，你换个人？这柳妍儿，她……”鸨母回过，刚想好言相劝一番，便被万嵎倏然打断了：“我并非是来寻作乐的。柳姑娘前些日订了三柄画扇，如今扇已画好，当家的差我送来给她而已。”

“柳妍儿？”鸨母近旁一个姑娘听完，掩轻笑，吊梢媚弯成两抹新月，滴滴的嗓音中更带着几分嘲：“爷，你这味，还真是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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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见来人，柳妍儿便惊得失态，激动得不禁喊生来：“是你？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