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游一杯接一杯地饮酒，不留一之息，白皙的面庞浮涌红。

“都统接下来去哪？到万或者旁的地方支援么？”

李忱拍一拍他的肩，淡淡地，他看雪游因前些日行冲劈气机，发起怒来烧了整座楼，气息不稳，下一旦激动起来，竟是有心悸之状，此时雪游抚着，翠眉颦蹙、轻，竟有些波澜起伏地怪异。李忱心细如发，默不作声地拍抚着雪游的后背，隔着薄薄一层白袍亵衣，竟不似寻常男厚重实。

“…你问去哪儿，其实也没想好。我是先前从北邙受了重伤才到扬州将养，这儿原有一位和我相熟的衍天宗方士，现下我们都各自有所投奔，府上发令，不日要集结大军反攻安贼，安庆绪业已称帝不假，但终归是日薄西山。听说杭州也了事，就是昨天传的快报，都累死了一匹，消息还没传江南，说是藏剑山庄也遇袭，剑庐都毁了。我嫁到山庄里的同营妹来信说，他们大庄主稳着局面，不过有些小辈随长辈一起到霸刀山庄去了，下若想帮忙，直奔太行山就是…也不知是些什么。”

“别叫我都统了，营里事的多着呢。当年你醒了以后第一次见着那么多兵条，不知喊什么，挨个称了军爷，毕恭毕敬的。反倒是裴先生给你施针挨你抓掐了好多下，后来给我们弟兄换药，瞅见手臂都红了，裴先生大几天冷冷的不和我们说话，事后才知，是嫌薛小长给路过的天策喊军爷，对救命的青岩先生喊了大夫…哈哈哈哈哈，这事儿后来传了好几个帐！”

“那…那到太行山要多久？…太行山离华山倒很近，我…”

“嗯，不过一样是北上，带你走一段也是一样。怎么，你在藏剑有朋友，要去霸刀山庄寻他？可他们也许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如果见不到人呢。”

李忱看他若有所思，再看这桥下浩渺烟波，二十四桥、明月夜，桥边红药绰约妖艳，桥上人心有天籁不箫，景人。雪游想得专注，李忱亦看他看得专注，俊目转视间不意地温柔。前日雪游说要为自己祭奠，便真的从秀坊寻得衣冠，磕叩首扶灵而去，下孝披白，秀坊中有与明相熟的妹见景，又哭了几场。李忱原当他是小孩儿心，天真气太，不曾想小长真的为前后相识不过两年的友人到如此地步。

“没事…在霸刀山庄，我也有认得的人，与我藏剑那位朋友有渊源，我下若折返杭州必然耽误，也许便来不及我原本要的事…我本便打

雪游穿了一素白衣袍，不是华山纯弟制式，周更轻薄逸似云，似长安的小公哥儿一般俊俏天真。李忱多打量他几，压睫笑了笑。

自然有另一层隐晦的意思，剑庐毁了，也许见不到人是永别呢。雪游亦眸光一黯，

雪游蹙眉，心中大悸，他去看李忱的睛，玻璃珠似的一双瞳在月下璨若华宝，丽光足慑，盯得李忱微怔。

说世，究竟谁以真心世更久呢？

李忱平静地将雪游颤抖指尖上的酒杯夺走，一衣如霜的长屏睫颤息，闭上，终不肯让泪落下。

“人啊…也不会因为什么外力改变，最终要成什么事儿、什么人、变成什么样，都执拗地宁愿选也许旁人看起来不值得的路…可每个人，都只是别人生命里、和这世间的过客啊。”

……

李忱拍他的肩膀，雪游微窘，但也轻松地真正释眉而笑。那时他第一次下山，不晓得怎么称呼大家好，一通喊…如今时过境迁，他竟然也有些怀念了。李忱说往事，总很朗超然，他打心儿里钦佩李忱和那个唐门一样的人。独孤琋和他里太像，都要执着去什么，有一样的仇恨，也许以后会同样地不择手段；裴远青陈琢令他看不透，想着医者仁心，自然心怀天下，不能轻易招惹。方璟迟…前日他璟迟留下的信址托书一封送去给他可以联络的师门，要转到他手上，问究竟是否一早就瞒了他，言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去了，此前，他都很激，但各自心中都有很重要的事去，权先散了。雪游旁敲侧击地问过李忱，得知从自己伤重到后来，都有蓬莱门人指名姓、如先料算一般为他安排，他心中便有了叹息。万千般瞒，方璟迟心中亦有天下，也许真心对自己付、也许一开始亲近他便是为了什么，但他下不愿意再为这些绊住了，想必方璟迟也是如此，情总不是最重要的。此情之始，算是方璟迟骗他瞒他，自己心破损急于依赖什么寻得寄托，半是癫狂半是堕落地从方璟迟上汲取温，而今梦醒了，言说要分手而去，算来算去竟都是他辜负方璟迟多些。

雪游稳了稳，

“我猜你活不了，裴先生猜你必得活。但你活与不活，都在你，最终要看你如何选。因此人事之间，本就天然无挂碍、也无关，不过是情和羁绊后来地添上了线牵着…可他们一旦下定决心要去什么事儿，挣断了这条线，你便能说是你的不好，抓不住他们么？”

李忱，这些天他和雪游熟起来，彼此也是亲昵相称，

“…忱哥，谢谢你。你…应令要去跟大军汇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