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指尖。
“吱呀”一声,苗屋的门被推开,更换了一身简单苗服的青年走进来,唐献肩膀上的伤被他自己简单地包扎好,收在袖口敞宽的苗衣下。杀手有两道深黛色的眉,雪游微微地敛落眼睫,想把图册合起来,唐献却略扫一眼,淡淡地开口:
“那一页是唐默画的。”
雪游陡然一顿。
“这就是他所画的苗寨。不过并不是什么适合隐居的地方,是我和他有时为了避过唐门的眼线找到的寨子,以前住着一个五毒教的女人,现在没人住了。这里离唐家堡很近,虽然不会有人发现,但离嘉陵江边的唐门属地,只有不到两百里。”
唐献淡淡地收言,苍劲修长的白皙指节探过来,想要拨开雪游纷乱遮了眼睛的那一绺,被雪游转眸避开。年轻的杀手微微偏头,嗓音天然地低磁清冷,
“几年无人居住,四周有瘴气围着,等闲人不熟悉便进不来。因此也没有蝴蝶,以后也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必想了。”
雪游忽然觉得有些愤怒,他抿了抿淡红的嘴唇,
“那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逃命么?那些唐门的杀手,想杀的都是你吧。”
唐献依旧冷淡地回应,却出奇地问一句答一句,虽然答句大多很简然:
“逃?鹰豢令已经没有了。我是最后一个朱脊鹰豢令,愿意离开的人早就已经走了,不愿意出走的人妄想清理门户,已经都被我杀了。”
“那么,为什么不杀了我?”
雪游陡然转锋。
唐献伸手拿住雪游模样清艳、纤纤收写的下颌,软玉一样腻润的肌肤在手指间分外轻盈。他把指尖抵在雪游微抿的淡红唇角边,不起波澜的一张清俊容颜上,只有两扇投下乌翳的眼睫微微落下来,言语寥淡得像在霜色的绢上写画,什么痕迹都在世间留不下。
“死,就像水草被折断一样容易。你想这样死掉么?‘被毫无价值地忘掉’,这就是死。假如不救你,不带你来这里,逃——你能去哪儿呢?”
“那么你又能去哪儿呢。”
薛雪游低低地敛下眼睛,反驳地问。
能去哪儿呢?唐献垂下眼睛,却高傲地像是在审睨雪游,带着薛雪游来到苗寨里,他走了一百余里,这处苗寨的近头住着零星杂居的五毒教教众,或者说曾经的五毒教众,现在自称天一教徒,这一处苗寨曾经住着他们里最漂亮的女人,裙摆轻盈得像紫色的蝴蝶,但她不会说话,智力如同一个孩子,谁说她都会听,谁说她都会信,还有偶尔会发疯的失魂症,一旦发作起来便呜呜地头痛,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因此在压抑要炼制毒尸的生活中,她成了苗寨人发泄性欲用的玩具,被教众轻蔑地称为蓝色眼睛的婊子。她和一个误入毒瘴的唐门人在一起了,生下了两个孩子——发现她的背叛的天一教众愤怒地将她炼成了毒尸,等到唐门人再回来的时候,发现曾经绽放过的蝴蝶,一夕之间全部消失了。
五毒教女人却愤怒地失控了。成为毒尸的她没能跟唐门人走出这片密林,永远地徘徊在幽幽的毒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