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礼，真得像是个雇来的家。他很克制地和黎姜保持着一定距离，给他留下足够的心理安全空间。

笑得路眠雨满心的血又开了艳红的骨朵。

半梦半醒之间，黎姜还在小声嘀咕。

黎姜，你还记得吗？

黎姜满都是真诚，冲着路眠雨招手让他到自己边来。

靠，这……画船听雨眠，路划船。行，倒也顺。路眠雨对着沉睡的黎姜笑了一脸鼻涕泪。

“那个……路眠雨。”

他也很努力地笑了笑，走到黎姜边蹲下。

各自时空的两个世界，如果还能有什么互通，那就是情了吧。路眠雨已经别无他求，只要能与黎姜共情一份意就好，无论主是谁。

也不像黎姜说的，他不在意，他不责怪，一切都好。

可就像黎姜说的，为了在自己无尽的占有掌控中寻得栖之地，他选择付意志与尊严，顺从地成为附属。

黎姜。

“嗯，我记得你的名字的。“

“我也这样觉得。”　黎姜在枕上有些羞涩地蹭了蹭，然后拉上被遮住脸颊窃笑。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黎姜忽然拉开被问路眠雨。“真是对不起我一直都在讲自己的事情，忘了问你的名字。”

“我好困啊，，先睡一会儿。”

一个多月前他和黎姜的对话还清晰地徘徊在路眠雨的记忆中。那天是冬至，他们一起吃了饺，黎姜说他不蘸料，就喜吃。

“嗯……好的，我记得了。”

可在那只手的遮挡之下，泪早就了满脸了衣衫了地面。

原来黎姜那么不想要那个。那个自己执迷给予他的。

黎姜果真放松了下来，睛忽闪着笑成了一弯弯的月牙，藏不住的甜和幸福。

“宋琪信任你，我当然也全心全意信任你，只是辛苦你了，我最近生病了，好奇怪的病，我不知该不该告诉宋琪。“

他明明不好。

“所以说宋琪依旧会我？”　黎姜很期待地睁圆了睛等着路眠雨的答案。

黎姜开心就好啊。路眠雨一遍遍不停重复着对自己说，填满每一秒每一个隙，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让自己崩溃。亲手为自己的人构建起一个梦境，再睁睁看着人牵着另一人的手住这梦境。

“记得的……路划船。“

“那，可以让我照顾你吗？黎姜先生？“　路眠雨笑得温柔，温柔到能拧来，满睛都漉漉的。

路眠雨蹲在黎姜床边，手肘支着床手扶着额住两侧的太，看起来在很认真地思考黎姜所说的话。

“嗯？”

好，无论以前的记不记得，现在记得了也好啊。看着黎姜阂上了睛，路眠雨也敢上一会儿泪了。

路眠雨必须很努力，才能让自己暂时遗忘掉一个事实——黎姜给予自己的这真诚只是基于宋琪。

“我得了一怪病，那里……就是的地方……底下那里，长了一个小，这次来医院就是看病的。宋琪还不知，我害怕告诉他他就不要我了，因为我是一个怪……“

“你说，要不要告诉宋琪呢？还是要的吧？不能欺骗他，可是我又好担心……“　黎姜的担心是写在脸上的。现在这么个孩一样单纯的他，喜怒哀乐都被那双多情的眸娓娓来。

“不用担心。”　路眠雨抬起的时候顺势抹了泪蹭掉了鼻涕。“你的人依旧会你，你变成什么样都是你，不是什么怪。”

这才是黎姜心中的话吧。在这不设防的时候，在这不甚清楚的状态，在这遗忘了一切的时候，黎姜终于说了心底里最隐秘的伤。那清醒时拒不承认的痛苦，被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反而还转过来安自己说不要。

“你名字很好听。是画船听雨眠吗？”

黎姜又打了个哈欠，忽闪忽闪就快要睁不开了。

他只想尝试着去受黎姜的受。那些他曾经从未留意到的受。

路眠雨呆呆地望着黎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笑着回答：

“会的。一定会的。”　路眠雨回答的是他自己的心声。

“我叫路眠雨，画船听雨眠那个眠雨。”

黎姜。

黎姜抠着手指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神秘地凑近了些。

路眠雨瞬间心加快绷了神经。

说得有多轻巧，埋藏的绝望就有多。原来在黎姜的心中，一场手术，他就变成了一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