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大光明跟在胡西后面了刑堂。刑堂内冰冷庄严，匾额石砖都是沉的青黑，里面人窜动，往来脚步匆匆，有刑堂的人也有被抓来的人，稍不注意就会被撞到。

牢内，杨兴坐正在拐角的木桌旁，左手托一盏小灯，右手慢慢翻动一册账簿。

杨兴不在意：“谁？想见我就能见？一边儿去，耽误我挣钱。”

他不比其他三殿六堂的人有严重的等级观念，虽然不说多瞧得上外门的，但只要给他送钱来的，还是大钱，他不介意给几分薄面。

胡西估摸下时辰，招呼他往刑堂里：“这会儿他应该不忙，你过来吧。”

“葛武，外门的。这是杨兴，负责看守牢。”

“所以你想上季雪满？”杨兴不拘客矜持，当他的面就打开四象数起里面的东西。应是葛武送礼送到他心坎上了，他心情不错地跟他聊起来：“你喜他？”

“哎，谢谢胡师兄！”葛武激万分。

“啊，太好了！”葛武立欣喜应。

葛武应好。

“他求我将他引荐给你，还带了见面礼来呢。算算算，你不见我就让他回去！”

“我现在有空，走吧。”

胡西脸上的笑顿时垮掉。

胡西：“呵呵。”

他尴尬笑笑，还想再讨几句好，又听杨兴“咦”了一声，接连疑问：“可是我看你不像是胆大到为了快活一晚甘愿冒这么大风险的人啊。你别跟我比，我是最喜钱，所以不怕。那你呢？你是因为好

“你——”胡西无语，心想你多收收放放留影石，又累不着，能耽误你啥？

胡西听到最后，眉一挑，斜看他：“呵，你还懂知恩图报。”

“刺啦——”椅向后一撤，杨兴腾地站起，收好账簿整理衣装，仿佛片刻前说不见的人不是他一般。

七拐八弯，他们走到牢上层的一间房门，胡西说：“你在此稍等一会儿，我去找人。”

胡西没走几步看见他，笑着上前站在他背后，说：“又在这算你的家财？”

杨兴保持翻看账簿的动作，也不回地揶揄他：“还敢偷懒来找我？小心你完不成今日审讯不完，掌殿扣你的灵石资源。”

葛武将装得满满当当的四象推到杨兴面前，注意到他底划过的一丝惊喜时，半真半假地说：“事情是这样的。在观赏杨师兄记录下来的留影石后，武日夜挂念，夜不能寐，抓心挠肺地也想亲验一遍，着实惭愧。思来想去，似乎只有杨师兄能帮武达成此心愿了，所以……”

葛武知他又想听捧了，忙迎声：“胡师兄辛苦了，您的付长老们一定能看得到。”

二人一回到上层的休息间。门外，葛武正翘首以盼望穿。

葛武摸不透他话里的喜怒，只能腆着脸讪笑。

但门之后，在杨兴问他来意时，他的笑忽然变得意味不明。

葛武大气不敢，在人中左闪右避时，听胡西在前念叨：“看守牢就是好，轻松多了，不像我们，忙起来连喝茶的功夫都没有。”

“要来聊吗？”杨兴推开休息间的门：“里面没人。”

杨兴不吝啬地回以他一个微笑。

“啊？”葛武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愣了一下，解释：“杨师兄说笑了，哪谈得上喜不喜，就是觉得稀罕，想尝尝味儿罢了。毕竟他在获罪前，也是宗门内风光无两的人啊。”

葛武听话地跟他门。

这话里带几分讥诮，葛武听来了，是在骂他的品和他低贱的外门份正好匹。

胡西简单互相介绍两句，就急着要走：“我回去了，你们好好聊吧。”

“哼，你说了又不算数。”胡西话虽这么说，面上疲惫却是可见地舒缓。

胡西消失在昏暗长廊尽，右转下石阶到地下牢。

他拍拍杨兴肩膀，没好气地说：“停停，有个人想见你。”

“行吧，我可以帮你这个小忙。”胡西不觉葛武想结识杨兴是对自己的背叛。杨兴于他是亲密好友，很多事情上他们是共同得益者。

“哎好。”葛武哈腰地恭送他离开，又客客气气地对杨兴喊：“杨师兄。”

他懒得和杨兴争辩，骨碌一转，长叹一声，逗他：“确实只是个外门门徒罢了，你不想见属正常。但好歹是个大客呢，你给我的东西，有六成，哦不，算上今天的，有八成都是他买去的。”

杨兴抬笑：“你果然没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