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时的事……大，大约……我已经不记得了。”许晚洲并不想提，“我只记得自己有个弟弟，有一些隐约的印象，只有这些。”

“可这里离你们报社远得很。”

章槐对于蠢货，向来是没有耐心的。

章槐听到一声刺耳的划拉声，许晚洲轻轻退了一步，他脚下的凳往后一歪，率先发抗拒的声音，看着就要栽倒在地。

凳上是温的，残留着许晚洲的温。章槐坐上去，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如果是碰许晚洲的肤，或是倚靠上去，会更温更柔吧？

俗的名字，章槐嗤之以鼻。他有儿遗憾，他在旁边听了这几句，觉得这个人脑似乎不怎么灵光，这让他觉得很无聊，所以只好盯着许晚洲看。

“真的不用，我一个人生活惯了。”

许晚洲一时无言，他不由得也下筷。章槐站在他后，看到他轻微地的叹气，背脊一起一伏，想着他脸上此时应当是一委婉的，茫然无措的样。

他这么一想，不禁战栗了一下。他若有所思地观察许晚洲的表情，他的哥哥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脸已十分难堪，再度后退了一步。

许晚洲微微皱眉，他将碗端起又放下，婉拒：“不，你不欠我。”

“许医生！”林骏略显尴尬地放下筷，他小声嗫喏，“我要是受伤了，就来找你好了。我搬过来了，就住你边上。”

林骏无视许晚洲的手轻轻推开他，不由分说地端起碗，盛上一碗汤，轻轻了，递到许晚洲前。

“我搬过来了，原本是暂住，现如今租了长期。”

章槐不由自主地微笑了起来，原来

章槐听到他用一笃定的语气讲：“你一个人在外，早晚归，工作辛苦，有个人能照顾你，总是好的。”

“这算什么？”林骏定定地看着许晚洲，“只要能每天见到你，风雪兼程我也无所谓的。”

“医生也是人。”

章槐诧异，许晚洲同样诧异，他不自觉停顿了一下。

许晚洲先是低不作答，随即他抬，莞尔一笑，轻声作答：“林骏，我是个医生，不需要人照顾。”

“我的母亲在那一场接生事故之后，变得疯疯癫癫。她三年后生下我，从小一直跟我念叨这件事，说对不起你们许家，对不起你，要我将来一定报答你。”林骏闭上睛，痛苦挣扎的神，“我七岁便去找你，可你却离开家来了上海，我跟着家里的表叔，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又历经千辛万苦，才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我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报答你的。”

真有趣，还是他哥哥比较有意思。他饶有兴致地看向林骏，看到林骏一直盯着许晚洲，在许晚洲刚要开时，便忽然站起来，截住话。

章槐勾勾手，趁着椅倒下前，将凳悄无声息地挪到自己面前。

煤油灯噗呲闪了闪，章槐弹指一挥，煤油灯窜起火苗，将那年轻男人听到这个答案后，一瞬间的失落，照得更明亮了几分。

许晚洲脸上的尴尬，就跟那碗汤似的，快要溢来了。

“什么？”许晚洲很诧异。

章槐在一旁静静聆听，听到这话，忍无可忍地站起来。

章槐不由自主地微笑了一下，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发笑，或许是嘲笑，又或者是冷笑。两个人的屋，却有第三个鬼魅般的影，在一旁静静听着。

“不，我真的欠你，有件事我一直难以启齿，但我一直想同你说。我知你是海宁许家的少爷，你生的时候，母亲死了，弟弟也死了。”林骏凄然地抬起眸，他颤抖起来，凝视着许晚洲，“当时的接生婆，是我的母亲，我们是同乡。”

哪里冒来的蠢货？！

“林骏。”许晚洲在林骏的威之下，接过碗坐下，语气温柔，“我与你相识不过两个月的时间。看病是我的本分，你病好了来谢我，一两回也已经足够。可你了这么多，我实在是……”

林骏视若无睹，他就是要激许晚洲一把，因此故意试探：“莫非，许医生有喜的人了？嫌我烦？”

“我是欠你的。”林骏惶然地说，“许医生，你不要拒绝我。”

林骏，原来这个人叫林骏。

许晚洲没有意识到林骏的失落，他低念叨着：“林骏，等伤好了，自己小心。伤动骨一百天，你当记者总是跑码，黄浦江边上又气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