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这次做得比当年的我更好。更关键的是这是教会的委托,如果能得到新主教的信赖,黑曜石的兄弟们才会有长久的后路可以走。”
“做好这件事,然后接替我,成为黑曜石的团长。”
灰狼默然。他再明白不过——做佣兵常常是走投无路的选择。如果不是没有选择,谁又愿意提着脑袋赚钱?除非足够强大,否则能活到团长这个岁数的屈指可数。灰狼见过太多在第一次任务中就失去性命的新人。
即便活到了最后,在年老力衰以后,佣兵又该靠什么活下去?留在团里,即便团员和团长们念着过往功劳养着他们,老佣兵也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团中的累赘。灰狼也见过太多因为不愿拖累团员而脱离佣兵团自己讨生活,最后穷困潦倒、流落街头的老佣兵。
团长替黑曜石想好了出路。如果能攀附上教会,黑曜石的兄弟们便不至于老无所依。
他不再推脱,沉声说道:“灰狼必不辱命。”
灰狼在主教的会客室等得心焦。尽管答应了团长的嘱托,他依旧不喜欢教会——他还记得酒窖里的姑娘们是怎么死的。
他被告知主教正在巡察四区教堂,要晚点才会回来。他在会客室里打着圈走路,又咬起自己的指甲。就这样等了一个小时,主教还没回来。灰狼心里生出了隐隐的怒气。
这主教,好大的派头!
他故意拖长声调,喊道:“主教还没来吗?有吃的吗?我饿了!”
马上就有教士回答:“请稍等。烟熏火腿和甜面包圈配黄油可以吗?”
听到有好吃的,灰狼精神一振,看来教会也不算太坏。只是这教士的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会客室的门被打开了,灰狼盯着进来的烟熏火腿和甜面包圈,食指大动。等他看清了捧着餐盘的人时,他愣住了。
亚当笑盈盈地望着他,像看一位久别重逢的故人。
“怎,怎么是你?”灰狼瞬间失去了大部分的思考能力和语言能力,他呆愣愣地望着‘死而复生’的亚当,“你,你没被教会处死?”
“你觉得我像鬼吗?”
灰狼大叫一声,冲过去紧紧抱住亚当。
太好了,原来有人活下来了。他的梦,还没有完全破碎。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呜呜地在亚当的肩头哭了起来,那是一种无家可归的犬类重新找到家的呜咽。亚当感受着这个比他高一头的男人的委屈,灰狼的鼻涕眼泪全蹭到了他的肩头。他抚摸着灰狼的脊背,像是给一条狗顺毛:“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没死。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灰狼松开亚当,他这才难堪地意识到自己在亚当面前很不帅气地大哭了一场。他一边抓过甜面包圈大嚼以掩饰尴尬,一边眼睛亮晶晶地向亚当打听:“酒窖里还有其他人活下来吗?”
亚当轻叹一声,“只有我。”
灰狼停止了咀嚼。他忽然认清了亚当身上的衣服——是教会的黑袍。他心中涌起一个可怕的猜想。
他放下面包圈,嗓子里藏着愠怒:“是你出卖了酒窖?”
“不是我。我活下来也只是运气。至于这个,”亚当捏住身上的长袍,“如果不加入教会,我还有别的活路吗?”
灰狼长舒一口气。不知为什么,他相信亚当说的话。他为自己恶意的猜想而后悔,于是重新捡起话头:“你剪头发了,我一开始差点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