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没说完，父亲就生气的打断了她：“行了，有完没完，天天嚎丧！我是推他火炕了吗？！老爷家是镇上首富！你以为谁都能啊！他去了也是享福！就算家小冲喜不成还是去了，他以后在家也一样能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在我们家？！”

何生没有说话，门外的的母亲又说：“桌上的饼你饿了就吃，不要担心不够吃。吃完了跟妈说，妈再给你烙，啊。”

母亲的声音哽咽起来：“呜呜呜……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跟他……”

何生没再说话，听着母亲泣着被父亲拉回房里，对面的房门又关上了，门外又安静了下来……

母亲的声音发虚：“二，二，二十个银元。”说完这句她又急忙补充一句：“听说家的小长得特别标致，如果这次她的病能好，她会是个好媳妇的。家也会激你，会对你特别好的。”

何生的声音有低，在母亲的呜咽里让人有听不清：“嗯，我不怪你，妈，你养我了二十年，没有你我可能都长不大。我怎么会怪你。”

何生看着那扇门，过了许久才应了一声：“妈。”

何生转过看着房门，听着那铁链绕了两圈后一把锁咔一声锁在了上面。何生坐了起来，怔怔的看着房门。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一定得锁吗？这样怎么给他送饭。”

父亲的声音有不耐烦：“可能他这两天弱，没事，死不了。”

母亲的哭声更响亮了，对面的房门被打开了，父亲恼怒的声音响了起来：“又哭什么，大半夜嚎什么丧！来睡觉！！”

何生说不上来心里的受，所有的愤怒和痛苦好像都随着之前的泪走了。房门突然被人轻轻敲了几声，母亲压低的声音叫他：“何生，何生你醒了吗？”

何生也不再说话，他坐得有些累了，慢慢躺了下去。母亲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何生，你不要怪我们。这几年家里的情况你是知的，地里的只够咱们吃的，卖不了几个钱，我的又这样，以后是帮不上你爸了。可是看你两个弟弟又要学费了……我们是没办法……”

何生问她“妈，我卖了多少钱？”

母亲立刻回：“妈答应妈答应，妈什么都答应你！”

母亲好像松了一气：“你醒了，睡了这么久，担心死我了。”

睡着了！”

“送什么饭，家过两天就来人接他了。饿两天也饿不死他。”

何生笑了起来：“不用了妈，家有钱，他们家伙应该不会差，我还是留着肚去吃家的山珍海味吧。”

何生沉默了一会，转过对着房门说：“妈，答应我一件事。”

何生心中大骇，他的手在被握成拳，指甲死死掐掌心里，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起来质问父母。幸好父母说完话也没有多逗留，两人前后离开何生的房间。房门被关上，何生睁开了睛，他咬住了下，泪涌了来，房门上传来铁链的声响。

何生靠在床休息一会，才转从壶里倒了碗，是温的，看来已经放来很久了。饼是的，何生吃了半个就吃不下了。他没有叫人，从桌上大饼的数量来看，父母不会再来了。

母亲叹了气，没再多说什么，跟父亲离开了何生的房门。何生慢慢的躺了下去，刚刚起的太急，他有想吐，可是现在上的难受他毫不在意。他静静的躺在那里，泪无声的从角划落，这二十年来的情形在他脑里闪现。何生闭起了睛，家，家，他早该察觉的。

到了中午，何生果然又昏沉沉的睡着。再醒来时窗外的天又黑透了，何生转过，发现床边多一张桌，上面放着一个壶和一些大饼。他又躺了会，才挣扎着坐了起来。这次醒来没有之前难受，除了依然乏力之外没有其他的异常。

母亲的声音急了起来：“不是卖不是卖，是去家上门女婿。你也知的，家是镇上的首富，你要是能让他们小好起来，以后你就不愁吃喝了，可以过上好日了。”

何生说：“拿到钱了，让爸带您去省城检查。您的脸不怎么好，不去个检查我没办法放心。”

母亲在屋外哭了起来，但她不敢哭得太大声，怕吵闹对门的丈夫：“呜呜呜……何生，是妈对不住你。呜呜呜……你不要怪妈。”

何生并不跟她辩驳，继续问她：“嗯，那你告诉我，我去过家小冲喜，他们能给咱们家多少钱？”

母亲的声音又惊慌起来：“你，你怎么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