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
大湖被群山绕湖,山上层林尽染,由浅及深,山脚下的林木苍翠,只有叶尖染了点橙;到了山腰便成了金色,再及山顶已是赤红一片,这般景象又映入镜面般波澜不惊的湖面,美得叫人心惊。
二人下马,扎吉找了处湖边草地席地而躺,云林秋心中澎湃,反而连一句夸赞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绕着草地转了好几圈,最后跟着男孩并排躺下,看天。
塞外的天似乎比江南高了许多,又蓝得沁人,山峦红叶托着浮云苍狗,亘古不变。
云林秋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仿佛此刻自己就好融化在这湖边一般,变作沃土,或一株青草野花,任他沧海桑田。
“先生,先生。”扎吉好动,躺不多久便跳起来,云林秋被他唤起,手里很快被塞进一块扁平的石头。
“扔!”扎吉蹦哒到湖边,回头望了望先生,半蹲下身体找准角度,将小石平平向水面抛去,弹出了四五个水漂。
江南人多畔水而居,云林秋小时候常玩这个,这下眼睛一亮来了兴致,扎马步找角度,细白腕子用巧劲一甩,竟打出了7个水漂。
“哇!”扎吉不知道如何用喊话夸人,连连拍着巴掌兴奋大叫。
“厉害吧!”云林秋脸上显出孩童般顽皮稚气的笑容,在河滩上又寻了块扁石子玩起来.
一大一小打水漂扔野果摘野花,混不知时辰地玩了许久,直到腹中空空如也,云林秋扔了手里的花,大喊一声“饿了!”,就听扎吉肚子也相当配合的咕噜叫了几下。
“回去罢?”云林秋揉揉肚子问。
“不不。”扎吉连连摇头,转身走到小马身边,从马鞍里拿出一个皮水囊和一小袋肉条,招呼先生过来。
“这么齐全!”云林秋对这小子更是刮目相看,把散落的野花重新捡起,走上前将花朵插在小马的马鬃上,正在吃草的马儿晃了晃脑袋,把花儿又抖散了。
“这么漂亮,你还不喜欢呀!”云林秋眉眼带笑,拍拍小矮马,冲扎吉道:“小马和你一样,个子虽小,能耐却大!”
扎吉知道先生在夸自己,憨态可掬地挠了挠脑袋,将肉干塞进对方手里。
两人一道分食了肉干,勉强填了点肚子,吃完东西,云林秋又是一阵倦意袭来,脑海中想起几日前被赫连稷揍了一顿的事,拍拍草地,有点没把握地问扎吉:“能不能在这儿略躺会儿?”
扎吉大概明白先生的意思,抬头看看天色,眼珠子骨溜溜转了转,最终点了点头,自己也挨着先生躺了下来。
这一躺又是没完没了的沉睡,云林秋是被冻醒的,一睁眼时,便心道坏了。
天已黑透,月亮升到了半山腰,白日绝美的山间湖泊,如今却像一只巨兽,安静蛰伏着等待莫名闯入的猎物。
扎吉在一旁睡的比自己还熟,云林秋慌张地将他推醒,扎吉权当这是在家里,懵懵然搓着眼睛,突然狠狠打了个激灵。
扎吉哀叫一声,抓起云林秋就要去找小马,不远处突然一声凄厉的马嘶,扎吉身体筛子似的颤抖起来,与人十指相扣的小手冒了一手的汗。
云林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想提醒扎吉赶紧回去,就听男孩只剩气音地吐出个字来:“狼...”
【塞外风物志】中提过,夜晚猛兽会来湖边喝水,云林秋登时面色惨白,对午后自己又忍不住睡过去的事悔恨不迭。
扎吉拽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先生缓缓蹲下,以一块大石做掩体,不远处的马嘶声愈发惨烈,月光中只见小马前蹄高高立起又落下,周围月光照不到的暗处,开始隐隐闪动出绿色的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