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痕沉片刻，侧首问：“你这睛……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外曲献先乘车回府了，倒是常平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将拴在树上，自己则倚在墙上跟叫谈笑，见曲默来了，便甩给叫两个铜板，牵迎了上去。

“可不是嘛！”

奇闻轶事自不可考，然隆丰楼却因为有着这样一段故事，而被称作是四楼之首。

燕无痕面上这才稍有霁，他接了那小盒，轻轻低嗅闻，又万分珍重地放在手心里摆着：“谢谢。”

燕无痕抬同他对视，眶些许泛红，：“当真？”

曲默嘻然打趣：“倒是心思，伤悲秋地像个女儿家！”

燕无痕指落在他上，肃然：“不准再讲‘瞎’这个字。”

而后不等燕无痕反应，便平地起，长臂一伸攀住墙边杨树，而后到了树梢上，翻过数丈墙，一跃而下。

曲默不回答，只打开木盒，将其中件呈给他看：“喏，你要的前朝徽墨。”

“邱绪？”

燕无痕不理，只顾闷朝前走。

曲默一愣，旋即笑：“好好好，你说不讲便不讲罢。只是别人说九皇忠厚温，沉稳。怎么在我看来倒是……”

此际，隆丰楼外一众看客早已将一楼围了个不通。有着衣短打的白丁布衣、贩夫皁隶，也有锦衣华裳的富商贵贾、王孙公，但无一例外，俱是垫着脚尖挤作一团，个个都伸直了颈朝里面瞧着闹，好像他们真能看见东西

燕京有四大楼——嘉品居，隆丰楼，栖客馆，白鹿苑。

嘉品居离皇最近，往来间多是政客；栖客馆，馆如其名，乃是个风快活的好去；白鹿苑里多是文人客，里面的说书先生与盲琴女乃是燕京一绝。

“见光就刺痛、泪，看东西也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寻常布帛都挡不住光，这才带个铁片给遮着。不过没甚么大碍，这些年‘独龙’我也惯了。”曲默语调轻松地解释。

闻言，燕无痕眉微蹙起，驻足凝视着曲默，轻柔的指尖搭在曲默那小半张密不透风的银的面上，兀自轻声呢喃：“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双睛……”

至于隆丰楼，则是以酒菜品闻名，坊间还传有这样一则故事：说是有一蒙冤狱而死者，化作冤魂索命，百姓受其苦，便前去报官，但官府请僧作法事七七四十九天依旧未果。后来此人托梦给生前好友，说是要吃一顿隆丰楼的酒菜才肯前去转世投胎，知县老爷听闻，便摆了一桌于他墓前，冤魂遂散。

曲默颔首：“也好。”

“哎哟！我的祖宗！您可来了！唐公派人到府上找你呢，说是邱世在外面跟人打起来了！”

曲默自知玩脱了，他摸了摸鼻，走上去搂住燕无痕的肩，柔声：“好啦，三哥错了还不成，小元奚待我最好，三哥肯定记在心里的。”

让元奚跟着太，好多在皇帝跟前脸才是真。但生在帝王家，此事也无可厚非。

燕无痕听闻，气结：“曲默！你……你当真是不知好歹！”

曲默：“这不还有一只好好的么，又不是都瞎了，有甚么可惜的。”

燕无痕突然停了步，冷声：“曲家富贵荣华，曲默小公份尊贵，旁自然不乏赶着上去嘘寒问的，是我燕无痕孟浪了，还希望小公多见谅。”

“我听母妃说药庐那的人祖辈行医，医术了得，连中的御医都比不上的。怎么，连他们也治不好么？”

曲默抬手在他秀的鼻梁上一刮：“生气包。”

曲默见他真把别人惹恼了，又三五步追上去哄，他变戏法似的从上掏一个长条状的小木盒来：“元奚你猜猜这里是何件？”

“生气了？你不是方才跟我阿说过，你知三哥是同你玩笑呢么！咳咳，殿下？殿下？”

“倒是什么？”燕无痕问。

曲默自顾自跟在燕无痕旁边，有：“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好东西，我在江南这两年下了大功夫，特地寻回来的，你猜中了我就给你。”

曲默摇了摇，笑：“许是我这睛实在是个难治的病，连神医岐老也奈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