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绪伸来，扯着嗓喊，问他去哪。

曲默冷笑一声，问：“怎样？”

侍女跟在曲默后面，小碎步迈得快要飞起来，此际大着气，：“约莫……一刻钟前，几个叫……叫架着常平……扔在了咱们府门外……一脸血，上衣裳都被打得稀碎……”

屋里哗啦啦跪了一地人，为首的大侍女哆哆嗦嗦：“少爷！您消消气，消消气！刘太医说……说圣上遣他驻曲府，是为了保大人贵安康，还说……少爷若是叫他给一个……一个下人医治……”

曲默指间拧着眉心，想着这会儿曲鉴卿怎么着也该用过晚膳了，反正已经赶不上了，再迟一会儿大约也不妨事，“你赶去一趟东院，请刘太医过来，我先回去瞧瞧怎么回事……”

常平不曾开，但却握了曲默的手，他恨极了，手下用力而不自知，攥得曲默手背发白。

那会儿在隆丰楼，曲默被几个黑衣人缠得烦不胜烦，邹翰书那帮人走了之后，他才发觉常平不见了，本以为常平又跟往常一样跑去玩了，没料想是叫人拖走打了一顿。

“诶呀……门僮说……那几个叫着一外乡话，说了半天也听不明白！”

曲默了然，他垂着帘，半晌，才压住怒火，而后咬牙吐一句话来：“下作东西！”

曲默突然顿了顿，盯着那侍女的脸看了片刻，“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在院里见过你。”

曲默挥挥手把人给打发了。

曲鉴卿微微蹙眉，了句：“叫他在门外候着。”

“那刘太医是老得快死了么！走到现在还不来？！”曲默声怒。

“叫呢？给放走了？问没问谁打的？”

曲默赶到，撩开帘，便看见常平躺在床榻上。

将常平安顿好了，曲默这才抬脚去和弦居。

曲默回他：“我爹叫我今儿晚上回家吃饭！我给忘了！”

此际曲鉴卿面上一派安然，端的是不动声，更是叫冀荣摸不清这丞相大人的态度了。

恰巧门外有下人来，跑到曲鉴卿跟前，低声说了句什么话。

曲鉴卿端坐在主位，他手中一盏气腾腾的酽茶，细白纤长的指尖着杯盖，轻轻拨去面上的茶叶，而后垂首小啜，那轻薄的雾弥漫在他端丽却又漠然的眉间，倒也消了些许冷意。

常平住就设在他居所西边的小厢房里。

青袍督御史冀荣战战栗栗地坐在和弦居的客座上。他抬望去，瞧见墙上那副山画，只觉得上那个“廉”字扎得他目眩，他不由得扶了扶上那三梁朝冠。

“婢贱名紫椽，是新来的使丫鬟……”

治得服服帖帖的。这才走没两年，他又了……”

许是实在无力张，常平瞧见曲默，那半睁的中便下两行泪，泪珠在他满是血污的脸颊上两雪白来。

“那便叫他死了罢！”曲默从怀里掏个黑珊瑚珠串，放在了常平手里，沉片刻，才：“你不能死。”

蘅芜斋的侍女提着个掌大的小灯笼在门守着，一望见曲默便跟上去，也顾不得行礼，她压低了嗓：“爷，常平叫人打了……”

曲默撩起衣袍，蹲下握住常平的手：“是邹翰书？”

“还不如叫他撞死在曲府门那张匾额上……”

常平的衣裳已经瞧不原先的模样了，上刀伤伤错着，鲜血淋漓的伤下面便是青紫的肤，仿佛就剩那吊着的一气，去人就没了。

邱绪上那两刀伤也骑不了，曲默扶他到就近医馆上药包扎，又给赁了一辆车，准备把人送回去，半上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悔得牙泛酸，撩开车厢后面的帘，车走了。

冀荣暗自吐了气

曲默一心想着曲鉴卿的事，乍一听没察觉，应得也潦草：“知了”，走了几步路却又忽而顿住了，转问：“叫人打了？”

见得常平握着珠串，曲默才起，吩咐：“去外面医馆另请大夫来，要快！”

冀荣一番话说得是真情切意，奈何曲鉴卿半不为所动。

隆丰楼外面的人早已被巡查的京卫给撵了个净，这会儿两人从楼里来，倒也没给多少人看见。

曲默转了一圈，没瞅见常平的人，心想这小八成是趁溜走，不知跑到哪找小姑娘玩去了。

纵曲默脚程再快，到了曲府也天黑了。

“大人，您也知江东那边天涝，冬就旱，从前朝便如此了。堵简单，可治标不治本呐！疏又要开通新，江东土地多石块，少不了一大笔钱款，堵疏两难！堵疏两难啊！那、工两自陛下登基以来便尸位素餐，如此蝇营狗苟十几年，便是金山银山也要被蛀空了。剥下来十万两银赈灾银本就杯车薪，再经途中层层克扣……诶！一碗好好的白饭，到了百姓手中怕是已经清汤寡，滴米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