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哭什么！啧啧啧，这儿似的脸…可别再哭了，哀家好生心疼呢……”

“你这么小年纪，想那么多甚！晚上有莲渠有小灯会，我跟邱绪还有唐文他们几个都去，你也一块来吧？”曲默实在是怕他读书读傻了，便想带他去透透气。

曲默在他后大喊了一声，吓得燕无痕手一哆嗦，碰翻了一旁盛的竹筒。

燕无痕和他母妃一样，不大受，故而殿也建得偏远，曲默跟着那带路的小太监，还是走小，从如意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

燕无痕面难，摇：“不了，内有宵禁。”

可已在纸上漫开，上面的墨迹作一团黑，这副作品是再不能看了，但依稀可辨是个人像画。

“真是好品，要我天天坐在这儿看书作画，还不如一刀杀了我来的痛快。”

“我……我还得温书……”

“写甚么呢！”

两碟黄酥下腹，曲默才觉得稍稍止住了饿意。

曲默在旁看了一会儿便觉无趣，“你每日除了上学，都在这大殿里待着？”

那女诺了，却又悄悄去看燕无痕，燕无痕见了，只冷冷睨了她一：“还不快去？”

候沁绾等张太后这句话等了许久，这会乍一听，便喜望外：“多谢娘娘抬，民妇定不辱命！

起个名字叫清心殿，实则是个四面无墙，八通风的大亭。

“我在那之前送你回来。”

一旁燕无痕拿着一张薄纸，拓在案上一张山工笔画模上，仔细描摹。

“诶，哀家早说，不让曲默来了，我们女人家的事情，叫他在这儿听了半晌，你看他呵欠打了八百个，怕是站着也要睡着了！”

曲默言打断他：“我卯时三刻在西边尧兴门等你！不来我可生气了。”

燕无痕面上不见愠，反倒好似是松了气，片刻之后，方说：“还是别了，你先前上学时临摹诸葛大学士的那张‘凤凰栖梧图’还在国监存着呢，我前几日去‘品鉴’了，上面的两只草公很是栩栩如生！”

候沁绾又：“民妇不才，是个大字也不识几个的院妇人，此事还要请太后娘娘您同朝中事的人说说，到时候请几个司礼的女官来主持。”

说罢，连告辞二字也没有，便起了清心殿。

其实是曲默自己嫌等着麻烦，便随意扯了个谎来诓那人，没想到却这般奏效。

“献儿也不小了，到了嫁的年纪了。她前两年旧病复发，离京医病时还不到生辰，因而及笄礼恰巧错过了，这不，过几天正好又是她过十七诞辰。民妇前些天同族里大族长、曲相大人谈过了，想着给献儿补上了这及笄礼，一来算是昭告燕京的好人家，给献儿找个如意郎君！二来么，也算是给他弟二人接风洗尘。这不今儿个便来您这儿给献儿讨个好名字！”

“嗯。”

殿中旷得很，中间摆了一张矮书案，燕无痕便俯在案上，执一只细杆的笔，描绘着什么，他太认真，以至于曲默走到他后，他都未曾察觉分毫。

燕无痕垂下帘，挽起角一笑，算是应了。

人见了他便要去禀告，曲默扬手止了，说自己有要事找九殿下商谈，不可在路上延误了，而便后一路畅通无阻，再也无人上来搅扰。

曲默没接那女递过来的牌玉凉垫，只在燕无痕旁席地而坐，倒是招手让那女下去端两盘心上来——他在如意待了这半天，饿得前贴后背。

闻言，张太后颔首：“献儿可是哀家放在心尖尖上疼的，这名二么，哀家一早给取好了……”

曲默眉梢一挑，笑：“这下好了，小元奚果真长大了，也会取笑人了。”

唯有这一清心殿很是阔派，大宏伟、雕梁画栋，连房檐上雕的龙都须发如实、栩栩如生。殿中八合抱的撑起一片屋，上面的琉璃瓦在夏下闪着斑斓的光，好看极了。

张太后应：“那是自然！这事便由你全权负责罢，万不能委屈了哀家的献儿才好！”

人说是燕无痕在清心殿温书。

曲默自认理亏：“是我鲁莽了。不若下回我也作一副画赔给你，你意下如何？”

燕无痕这一所殿其里他建筑都长相平平，像是匠人闲来无事勾了个草图，便招呼工人砌砖垒瓦随意建起来的。

她话落，吩咐那大侍女从案上取下一卷明黄缎，打开了置在三人前，上面团锦簇地绣着“怡君”二字，末端还有太后的朱印。

燕无痕轻叹了一声，：“我又何尝不想学你扬鞭策，快意风。只是皇兄他们那般聪慧灵，尚且五更晨起读书，我天资不足，便更要用功才是。”

“你吓死我了！”燕无痕惊呼一声，忙拿绢布去蘸纸上的。

太后添了茶，察言观片刻，方：

曲默也就顺推舟，作了个长揖：“回皇祖母的话，我这便去寻元奚玩了。”

曲献接了那匹缎，掉了两行泪，跪下谢恩：“怡君接太后懿旨，太后长乐无极，万福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