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一开始解不开的扣，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解的必要了，曲默两手一挣，绸的亵衣便被轻易地撕开了，整片白皙的后背。

他少时便眉秾艳，五官致漂亮，有几分雌雄莫辨的味。只是他长年遮面，仅仅半张脸，那时看来还有几分稚气，然而现在长开了却全然不同了——下颌与脸侧的线条不再柔和，而是带着成年男的明快朗，那异的瞳嵌在他略的窝中，显得幽又神秘。只是肤却依旧很白，映衬之下，那只密睫下的浅银灰睛便更为夺目了。

而后替曲鉴卿除了靴，伸手解着他衣服上的扣与系带。

“大人可还醒着？小的来送醒酒汤……大人？”外面忽然就想起了叩叩的敲门声，听说话的声音像是老。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响着，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大人……别是什么事了，莫非有刺客……大人，大人您在里面么……”

现下这青年便注视着曲鉴卿，底一片幽，再佐之他那副俊无俦的相，这一笑便实在是有些太过勾人了。青年却故意似的，一步步踱得很慢，走到床边，双却自始至终地看着曲鉴卿。

曲鉴卿这人连醉态都格外内敛，酒气既不上脸，话也不多，疏朗有致的睫下，半垂着一双剪似的眸，乍一看又不像是醉了，只呼气间微微张，绯的沾染上汽，衬得愈发红齿白，端丽隽秀。

酒宴吃到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散了，曲默将曲鉴卿扶了起来，扫了一众人，朗声说：“周大人不胜酒力，先行回去歇息了，诸位慢用。”

在人前曲默还能扶着曲鉴卿好好走，打发走了那两个侍卫，曲默便弯下腰去，两手打横将曲鉴卿抱了起来。

众人纷纷避席拱手相送，但因着都饮了些酒，这答复也是参差不齐，“恭送大人”“大人慢走”错在一起，听着好似市井小贩纷杂的叫卖声。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曲默轻笑了一声，笑声低沉，他伸手开了曲鉴卿发冠上的青玉簪，膝盖半跪着压在榻上，嘴贴着曲鉴卿的面颊，问：“这盘扣太小又太，我实在看不清，父亲自己解了可好？”

夜里还要冷一些，曲鉴卿喝了酒不好见风，曲默便解了上斗篷来给曲鉴卿披上，一路了南亭，靠近曲鉴卿的住时，曲默吩咐后跟着的两个铁卫：“我送父亲回去便可，你俩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曲默这人骨里是有些蔫坏的，他得让曲鉴卿亲承认些什么，否则一直这样一厢情愿的——他不甘心。

默喊：“你……退下！今日我吴仲辽就是要和他周斌一醉方休！”说着还摇摇晃晃地要站起来，但腰直到一半便又跌回了座上，他自己还很是不解，捧着醉醺醺的脑袋：“老怎么乎乎的，这也有些……不听使唤了……”

曲鉴卿闻言浑一僵，像是被兜泼了盆冷，倏地惊醒了。他伸手想推开曲默起，但酒饮多了实在有些乏力，反倒是腕被曲默捉住了，人也被摁着肩膀压在床上。

曲鉴卿在颈上一，他错开青年灼的视线，蹙着眉哑声说了一句：“别这么看着我……”

但曲鉴卿始终垂着睛，睫长而疏，带着些微的扑簌，便看得分明。

曲鉴卿抬起沉重的瞥了曲默一，哑着嗓低声吩咐：“默儿，扶我回去……”

曲默用撕下来的衣料将曲鉴卿的两只手腕绑在一起，曲鉴卿着气将要说话，

曲鉴卿竟也不再持，只闭着睛促：“那便快些，我得厉害。”

原本在住旁站岗的卫兵沾了曲鉴卿的光，也凑在一块喝酒去了，四下无人当值，曲默一脚踢开卧房的门，将曲鉴卿轻轻放在铺着素被褥的床上。

衣裳上沾的雪此刻都化了，曲默除了漉漉的外袍搭在架上，看着曲鉴卿反问：“父亲心里不清楚么？”

缎面的盘扣表面光，房里光线又暗，曲默睛一向不好，他眯着睛将那盘扣在指尖半天都未能解开，但他也不着急，解不开便悻悻松了手。

他的措辞是如此诚恳，一本正经地好像是虚心好问的学生在向先生讨教问题似的，叫人生不一丁儿的暧昧遐想来。

曲默到底不是圣人，他怕曲鉴卿喝了老送来的醒酒汤，又转脸不认账了，一如三年前那样。

曲默说着，随手摘了脸上的半张面，慢慢走到床边，又笑着问了一遍：“父亲当真不知？”

曲鉴卿伸手着眉心，问：“怎地还不回去？”

曲默低沉声应：“还有两步便到了，旁人看不见的……”

原本曲默还想着请辞，然而吴仲辽烂醉如泥、站都站不起来，哪里还用得着别人向他请辞。

听了这声“默儿”，曲默知曲鉴卿是真的醉了。

只见曲默不慌不忙地起，走到玄关阖了门，又上了门栓，落下厚重的门帘，这才想着回去继续解那扣，但转却看见曲鉴卿靠着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