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事都讲究个礼尚往来，曲默隐隐觉得杜骁对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恶意与刻意疏远，但又不知何得罪了这人，长此以往下去，看见杜骁也便生些许厌恶来。

此前两人碍着吴仲辽的面，也不得不与对方虚与委蛇一番，平日里看着一派和气，但到了这时，杜骁也懒得与曲默打太极，索撕破脸：“亏得戚将军醒了，否则我定要你死在地牢里。”

曲默略一颔首，从床下拉个敞的木匣，弯腰翻捡了片刻，拿个小瓶来递给他：“替我上药。”

曲默抬脚朝营门走去，齐穆便跟在他后，曲默吩咐：“行路上你不必护着我，晚上放哨时注意些，盯了周遭的动静即可。”言罢，又指着左边脸的银面，，“听吴教说你耳目极聪，正好，我算个半瞎……”

撒上药粉，曲默便将齐穆打发了去睡觉，而后自己将衣裳脱下来，重新裹了几层纱布系上——他近年来愈发觉得背上那大片的白图纹很是诡异，也就不愿意让旁人看见了。

次便没有“将军”两个字说地清楚了。

“齐穆。”这少年约莫十五六的年纪，矮瘦，长相平平，那件银甲在他上也不合，倒像是过分宽大的戏服似的。

曲默脸白得难看，冷汗顺着两边的鬓角直直朝下滴，他嘴里咬着衣袖，鼻间是重的呼声。

曲默本人倒跟杜骁无甚过节。

五更天不亮起，匆匆洗漱之后，拿起床架上的甲衣在上。

齐穆迟疑片刻：“麻药？”

半晌，齐穆才将那块带着血痂的布从曲默肩上剥离下来。

况且伸手不打笑脸人，曲默一向随和，最好相与，如若不是有什么仇大恨，恐怕旁人也不愿意跟曲默这样的人恶。

曲默伸手在肩抹了一把，果然摸到纱布上涸僵的血痂：“地上那铁匣里有匕首，你割开布，重新包扎。”

曲默冷

齐穆：“近卫。”

这活儿实在是个磨人心的，尽齐穆已经将刀尖划地很准了，但纱布细又薄，丝丝线线都黏在伤难以剥离。

曲默与杜骁情不，要真算起来，那也不过是两人都在吴仲辽手底下当差而已，不过酒同僚，连朋友都算不上，更遑论心。

曲默提了桌案上的剑，带了铁护腕在手上：“你先前在西营任何职？”

言毕，曲默解了上罩着的脏污外袍，半扯开中衣与亵衣的衣领，怕齐穆看见他脊背上的白纹，便只稍稍了个肩来，而后撑着手肘趴在了床上。

“叫什么？”曲默问。

曲默不曾说完，便瞧见迎面走来的杜骁，该是夜巡结束，他后带着百十来个人正从营门外朝里面去。

杜骁最烦曲默那副没个正经的轻佻模样，偏偏他差事办得少有差池，让人难能挑错来，吴仲辽又很重曲默，这便让杜骁心里十分恼火。而趋炎附势乃是天下通晓的理，即便不因曲默的家世，只因他在营中的职位和吴仲辽的看中，也少有不结曲默的。

一夜无梦，却也只得浅眠。

曲默扭瞥了他一，说：“没有麻药，你在火上燎燎刀刃，下手快些即可。”

外间齐穆已穿完毕了，见着曲默，便：“人，在营门外，候着。”

齐穆恭恭敬敬地接过药瓶，低看了一曲默的肩，说：“血，沾，布上了。”

大寒的冬天，曲默竟了一冷汗，汗了上的亵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