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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死里逃生(2/2)

或许在外人看来,曲默这个人或少年老成、办事得力,或油腔调、顽劣不堪,但都有些油盐不的洒脱与面,也少有失意落魄的时候。

曲默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瞪圆了双,大气。

曲鉴卿引以为傲的冷静与从容,便在曲默这里忘得一二净,像是战场上丢枪弃甲的士兵,手足无措任人宰割。

曲默起了烧,白上都是红血丝,衬着下青黑与苍白的脸,面容十分可怖,活像十几年的病痨,全然不复往日神采。

或是因着两人的父关系而时常向曲鉴卿撒卖乖,又或是因少不经事的叛逆,心里没轻没重的净说些戳人痛脚的话惹曲鉴卿生气,但总之嬉笑怒骂,都是曲默的真情。

然而此刻捡了一条命回来,夜半醒来看见曲鉴卿了,他却后怕地要命。

曲鉴卿动弹不得,只得和衣在曲默床上僵卧了一宿。

曲默喝药的时候,手还箍在曲鉴卿的腰间,将人揽得的,像是怕曲鉴卿跑了似的。

曲鉴卿原本在榻边守着,夜里困顿便伏在床上睡着了,瞧见曲默醒了也是一怔,回过神来时,曲默已抓着他的手臂,大声诘问:“她是谁?她是谁?!”

曲默幼年时常梦魇,醒来时又记不住梦中场景,只是说心悸又害怕。但后来曲默年岁渐长,独自挪去蘅芜斋住后,曲鉴卿便再也不未曾听他提及过。本以为这病好透了,可现下看曲默的模样,倒与先前极为相似。

曲鉴卿挣不脱他,便低捧着他的脸颊,轻轻吻在他眉心,小声哄:“听话,药罐就在营帐外,我即刻回来……”

痛,再睁开时,便有无数个着玄铁盔甲、手持长刀的邺兵将他团团围住,砍的他满是血,浑剧痛。

曲鉴卿虽整日披着一副冷漠且在上的,实则耳得很,最听不得曲默跟他说话。

好比现在,曲默烧得糊里糊涂,年过二十的人了,抱着曲鉴卿掉哭闹也不觉丢脸,一会儿说想曲鉴卿、一会儿又是上太疼,疼的直掉泪;骂邺兵、骂戚卓、又骂吴仲辽和戚玄,半晌想起来什么似的,嘟囔着要吃八宝片鸭和紫米粥,像极了一只受伤又无助,惹人怜的年幼小兽。

但曲默没有,他脑昏沉,掉了几滴泪,排遣过心中涨得发疼的苦闷,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可曲默是不介意在曲鉴卿面前丢脸的,或者说他从不对曲鉴卿掩饰什么,从小到大,都是一颗赤诚的心。

曲默迭连,却也不见丝毫喜,像是中邪了似的,嘴里念叨着:“守住了好,守住了便好……”,而后顺着曲鉴卿的手,缓缓躺了回去,却因及肩上的伤,不由疼地皱着眉、哀声痛呼。

“别动,让我抱会儿。”裂的嘴带着细碎的吻,轻轻落在曲鉴卿的耳后,颈间,不带任何情的,“我以为活不成了,遗书都写好了,让手底下的人捎给你……可我舍不得……”

曲鉴卿没有翻,只是任由后的青年抱着自己,无声地诉说着他的恐惧与经年秾稠的情意。

此刻曲默若是脑清醒,肯扳过曲鉴卿的肩,便会瞧见曲鉴卿脸上的慌与无所适从。

曲鉴卿怕牵扯到他的伤,也不敢轻动,伸手替曲默掖好了被角,才:“那是梦,你现在醒了……”

曲鉴卿想回,一吻去曲默睫上的泪珠,但他却没有,也不敢,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心疼,往后便会愈加失了自持与分寸。

外间那碗药还是后半夜陈陂来巡查,端到床榻边,曲鉴卿这才喂给曲默喝了。

曲鉴卿能受到曲默贴着他的地厉害,又许是脑不甚清醒,故而连话也说断断续续的。曲默的睫扫在他颈上,有些,又带着少许温,须臾,泪滴落在他后的衣领上,洇了一片。

曲默攥着曲鉴卿的手腕,用力一拽,将他带倒在了床上,又说了一遍:“我不想喝。”

曲鉴卿应:“是我。”

曲鉴卿上冰凉的布料贴在曲默的肌肤上,稍稍解了燥人的病。他阖上涩的双,将额贴在曲鉴卿在外面的后颈上,直到那抹熟悉的冷香萦绕在鼻尖,横亘在他心数天的不安才渐渐平息了。

“朝廷派兵增援,守住了。”曲鉴卿沉声说

曲鉴卿在他后背轻轻拍打着,柔声安抚:“别怕,别怕……”而后扶着曲默肩,想让他缓缓躺下,曲默却死死抓着他的手腕,也不知梦见了什么,面上一片惊惧之

曲默闻言,呆滞了良久,这才开:“渭城守住了?”不待曲鉴卿回他,他像是不可置信似的,兀自说:“我竟……还活着么?”

曲默不许,神情慌张,将他的手腕抓地更了:“我不喝,你别走。”

他明明前日还带着壮士断腕的意志,毅然决然地像个无所牵挂又无畏的英雄。

大夫熬好了药放在罐中小火温着,曲鉴卿要起去端,但曲默却死死攥着他的手腕,他半步也走动不得,由是:“我去端药汤。”

曲默这才渐渐缓过神来,待他看清了曲鉴卿的脸,错愕:“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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