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待回应，曲默便起，不顾曲鉴卿推搡，将人抱了起来，自顾自说：“你看我现在也很可怜，劳烦你行行好，再委于我一回吧。”

突如其来的光刺得曲默睁不开，他捂着刺痛的左，呵：“你什……”

曲默蹲了下去，抵在曲鉴卿膝盖上。

曲鉴卿看了曲默片刻，终是伸手，抹去青年嘴角的血迹，“知疼了，就得认错。”

齐穆了然，于是摇了摇，朝曲默说：“属下……告退。”而后便带着禁军走了。

曲默自己都不曾察觉，话落已是满脸泪，气化开了他发梢上冻的血渍，此际哒哒地朝下滴着血。

半晌，曲默方开：“你之前……是不是看我一厢情愿太可怜了，才施舍给我几分甜？”

曲鉴卿下了狠手，这一掌没留劲，打得曲默一偏，嘴角也裂开了。他过嘴角血珠，冷笑了一声，而后抬看向曲鉴卿，开讥讽两句。

曲默低下，无声地笑了：“你明知我不敢试……哈，曲政，当众羞辱我就那么让你兴么？真的……别再作践我对你的那情意了……”

曲默不应他，只是垂着。

曲默声声诘问：“那什么是对的？男女还是理纲常？怎能你说了结便了结了？曲鉴卿，你……你究竟有没有心啊？！”

不待曲默说完，曲鉴卿抬手便是一掌掴在了他脸上。

若说曲鉴卿第一掌在曲默意料之中，可这第二掌却是完完全全将曲默打懵了，他偏着，只手捂着脸上不能示众的左，僵直在原地，半晌未动。

这回曲鉴卿连一个字也不准曲默说了，他刚张，脸上便又挨了一掌，将他在路上匆忙束上的发也打散了，一凝着血污与雪的发便凌地散在了肩，比先前更要狼狈十分。

曲鉴卿等着他说完，而后忽然抬手拽掉了他脸上的面：“笑完了？”

曲鉴卿淡淡：“你大可试试”。

曲鉴卿无意与他再争辩下去，抬脚走，却被曲默的手扣住了肩膀，被他摁着跌坐在椅上。

厅中众人皆坐，唯有他二人对立，门齐穆与一众铁卫不得曲默指令，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脚下踩的不是别的地界，是大燕丞相的府邸。

曲默松了捂着左的手，抬去看曲鉴卿：“我若还手了呢？”

曲鉴卿错开视线，转看向门齐穆与那二十名禁军，而后朗声问：“可是要我再掴他一掌，让诸位看看他敢不敢还手？”

于是厅中便只剩下曲鉴卿曲默二人了。

台面上来，还非得私下说？”

曲鉴卿冷看着曲默，末了沉沉问了一句：“闹够了没有？”

曲鉴卿扫视周遭，将座下曲家众人面上上都收底，冷声：“本相教，你们也要凑个闹么？”

大厅里这气氛说是剑弩张也不为过，前有禁军，后有铁卫，万一打将起来少不了要伤及他人，众人正不得溜走呢，闻言便如临大赦，纷纷起告辞。

然而曲默的愤怒始终波及不到曲鉴卿，那男人冷相对，整个人像山上亘古不化的冰雪，仿佛置之外，“那你想我什么？拿曲家百十人的命去抗旨不遵？”

曲默两通红，怒吼：“你别以为我不知！原本皇帝是要将那女人嫁给燕贞的！即便她在朝上选了你，可你说不娶，她一个外公主还能拿刀着你不成？无论名利权势，曲家已经够光耀了，你也位极人臣，你为什么就非得应下这桩婚事？！你究竟想得到什么……”

话里端得是胜券在握、有恃无恐。

外江总跟着将曲家众人送走之后，识相地半掩上了厅门，守在了厅外，免得哪个不长的下人去，了父两人的霉。

“对，我心甘情愿。”

曲鉴卿问：“我又不曾迫你一分一毫，不是你心甘情愿？”

说的不知是他嘴角的伤，还是他对他的情。

问到最后，反而是曲默自己先败下阵来，或者说，在曲鉴卿这里，他从未赢过。

曲鉴卿几不可闻地叹了气，他抬手去拭曲默角不停落的泪，又拨开黏在曲默脸颊的发，动作轻柔，话也说得轻柔，“你以后会明白，很多事是没有原因的。即便没有大燕与北越的姻亲，今后也还会有别的掣肘，你我从一开始便是错的，得须早早了结了……”

曲默拍开他的手，咬牙问：“我何错之有？！你如今要娶北越长公主了，便想将我一脚踹开，继续演那劳什父慈的戏码，再而跟那女人夫妻恩、百年好合么？你拿我当什么？！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养狗还得喂呢，你给过我什么，几夜好？那我可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