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默看着手中的折，他不知曲鉴卿此举是启宗帝授意，还是曲鉴卿本就蓄谋已久，总之是越看越心惊。

启宗帝专制衡之，然而现下前太燕无疴彻底失势，继后嫡年幼，燕无痕太小，朝中再无人能限制住皇七燕无疾。

燕无疾：“兹事大，曲相这一纸奏章不仅是削弱本王势力，还系到我大燕律法之基。父皇自然不会将折拿到朝堂上读读便施行了。本王的下正在极力劝阻，而太傅李怀清你也知，跟曲相数年的老对了，凡事自要同曲相反着来。只因此事牵扯甚广，朝中大多反对，至于父皇心里是如何想的……本王就不得而知了。”

曲默朝他微微一笑：“殿下所想什么，那便是了。”

曲默抬瞥了葛炀一，而后朝燕无疾不咸不淡地笑：“怎么？我父亲要娶亲，殿下还不准我回来瞧瞧？”他这句话是专门逆着燕无疾的说的，作为臣说这样的话，委实有些过火。

燕无疾瞪大了双，惊：“你是说……”

“本王瞧着你前段时间闹得动静大的……怎么着，是你那几个堂兄，还是谁哪不如你的意了？”

折共有千余字，末尾是曲鉴卿的朱印——他小时候拿着满桌胡印着玩的什，却不知“曲政”二字在朝堂上掷地有声，重若千斤玄铁。

葛芸弹完了，燕无疾还亲自去扶她，唤她“芸芸”，那副殷勤慕的模样，待葛芸走了方才作罢。倘若不是样给葛炀看，那如此厚，也倒是皇家少有的。

手中茶盏渐凉了，曲默一饮下冷茶，问：“殿下使臣何为？”

此际那女披着大红裹银边的披风，由几个侍女簇拥着款款而来，蛾眉朱、薄施粉黛，雍容华贵，是个绝佳的人。即便冬装臃厚，也能辨她那曼妙的姿——这也无怪燕无疾独偏房，冷落正妻了。

而后她便坐下，招来侍女呈上一柄凤尾如意琵琶，素手一伸，拨了起来。其间有绿衣舞女和音起舞，更显乐声泠泠，妙动听。

……

燕无疾能爬到如今的位置，靠的不仅是过人的脑与才智，更因他那非常的耐。

燕无疾一顿，继而冷笑：“所幸父皇‘英明’，将折扣下来了，传本王与肱骨大臣们到中秘密相商。这便是那折，你瞧瞧。”

燕无疾闻言便朝葛炀去了一记，后者会意，便：“曲统领这些日都在亁安山，此次回来可是为了令尊的婚事。”

直到葛炀将他表亲的妹妹给燕无疾妾室，而后此人便顺带着成了燕无疾的府中幕僚，官运这才有回升的势。

“你跟曲家可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本王与曲相为敌，你会继续辅佐本王，还是帮衬你父亲？”燕无疾侧首盯着曲默看，他微微眯着，满目肃然。

“老族长快死了，下一任族长必定是我父亲，届时整个曲家都唯他首是瞻。臣若是跟从殿下，那与曲家岂能有转圜之地？”

“改‘置兵’为‘军监’，于各地招募良匠，设总督办铸造兵……先于江东一带试行……”

“改军将‘任’为‘推任’，京畿将领五年一任，换值守，不得连任……”

葛炀样貌平平，既瘦且矮，如若不是读过几年书，勉借些许书卷气兜着他那张脸，那必定更要猥琐几分。然而他那同宗的表妹葛芸，也便是如今燕无疾的妾室，却全然不同。

曲默着浮叶，饮了一茶，淡淡：“一半是因为我那天在京郊遇袭，犯了疼的病症，迁怒了当时在相府议事的人。另外便是曲家尾大不掉，屡次冒犯，我厌烦得很。”

的大舅。

她行至厅中，朝三人微微一福：“妾见过夫君、曲统领跟哥哥。”不卑不亢，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段风韵。

葛炀听罢不多他话，只是赔笑。

曲默淡淡：“我生父早逝，曲鉴卿奉旨养我十年，我唤他一声父亲，北疆三年已算是偿债了。如若今后曲家倒了，其他人生死但凭殿下置，只曲鉴卿一人留给臣即可。”

三人闲谈着吃罢了晌饭，佣人撤下酒菜，端上香茗，方到了议事的时候。

燕无疾说罢一笑，朝葛炀：“说不定本王的好父皇压没想，只一心委托曲相打压本王呢……”

曲默接过，字迹是熟悉的瘦金，直而，勾画间宛如刀刻，字如其人，凌傲且跋扈——

只见燕无疾脸稍愠，似是要发作，然而只消片刻便转晴了，他：“你不在朝堂，许是不知。令尊几日前递了个折，内容是整顿军务……”

曲默虽一早瞧来皇帝有削弱燕无疾手势力的意思，却不料这一刀下得这样狠，这样重。

“其他大臣怎着说？”曲默在心中思忖良久，方问。

葛炀此人肚里没多少墨，只是脑活泛得很，当年靠着一篇对先帝歌功颂德的文章在殿试中勉混了个榜，但被分到了田攸手底下事之后，便如沉大海，再无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