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那是一介于绝望与愤怒之间的第三情绪，她抱了手中僵的断臂，渐渐失力，最后“噗通”一声仰面倒在地上。

一旁，田攸抬袖沾了沾角，低声叹了一句：“年纪大了……有儿女，看不得这个。”说罢，便去了。

曲默想上前去言宽一二，但又不知说什么。曲滢萱是在他那里惹上葛炀，才招致此祸，若是他能及时制止，或者当时便给葛炀赔罪一二，恐怕曲滢萱也不会……

她捧着那截孩童的手臂拿到灯火下察看，从冻得青紫的肤，到手指长短，再到指甲……每一寸都看得无比仔细，她多想从那上面找到一蛛丝迹，证明这不是她女儿的手臂，但她找不掉……

田攸一捋胡须，“田某遵从圣命行事，此乃职责所在，统领切莫客气。”

她大张着嘴却发不半声音，只有不断涌的泪倒回窝，模糊了她的视线……

“仵作初步断定这手臂乃是从四五岁孩童上砍下，但只凭一只手臂也看不再多了，须等曲监军到了，带着与那孩亲近之人，细细看过那手是否是他女的……这才好再作决策。”

曲岩是和侯沁绾一同来的，夫妻二人神戚然中带着焦急，曲岩见了还朝田攸稍稍作揖行礼，侯沁绾却目中别无他，下了车便一路小跑朝小棚来了。

仵作乃是法医，也算半个大夫，上前掐住侯沁绾的人中，一面又不住地拍打面颊，用银针扎刺合谷、百汇等，半晌侯沁绾心剧烈起伏，这才幽幽醒了。

曲默颔首：“时候不早了，不知田大人是否告知家兄前来辨认？”

哭声戛然而止，曲默心里一颤，忙折回去看，只见侯沁绾倒在曲岩怀中，是情绪过于激动，厥过去了。

曲默低声应了，向田攸谢：“这寒冬腊月的，又是大年三十，田大人为了小侄的事多有劳，在下不胜激。”

不论这只断臂是不是曲滢萱的，光是从曲滢萱的衣包裹着断臂被扔在西郊的象征意味，曲默便能断定曲滢萱的失踪乃是葛炀所为。

曲岩抹了泪，忙上前去扶住妻，伸手在侯沁绾顺气，生怕她一气上不来，人便去了。

大上有蹄声，想是曲岩一行到了，曲默与田攸一同前去相迎。

曲默垂着，跟在田攸后，两人刚棚，没走几步，便听见一声凄厉崩溃的喊叫：“萱萱！我的命啊！我女儿的手——”

那名铁卫得令，便悄悄走了。

曲默收敛了思绪，一时间心中已有了计较。他走棚，避开田攸，低声吩咐边的铁卫，“去老宅找曲岚，调十名铁卫，搜寻七皇幕僚葛炀的下落，找到之后秘密跟踪，不可打草惊蛇。”

她行得踉跄，一路上不顾脚下雪泥脏了绣鞋，到了小棚里，只望着木板上那摆得齐整的一小衣裳，顷刻间泪如雨下。那是她女儿的小衣裳，她一针一线来的，怎能认不来来？！

她又急匆匆地上前，扒开仵作，动作鲁，神态间全然失了平日的明与从容。

曲岩原本也才三十四、五的年纪，曲默上次见他还是在婚宴，不过三日功夫，他却像老了十岁似的，看鬓角都生白发来了。他抱着怀中的侯沁绾，泪纵横，喃喃：“苍天啊，若我有罪，罚我便是，何苦为难我妻女！！”

“派人去了，想是这风雪绊住了步伐，或同行有女眷，再加上曲家仙府宝地与这远郊小村相去甚远，自是不必统领从相府过来的快。”

虽然曲岩夫妇不知，但曲默心中却自责不已。只是他手中没有证据能指认葛炀掳走了曲滢萱，田攸这边也没寻到线索能找着

童不懂事，玩闹着甩了葛炀一掌，不想这人竟暗至斯。

夜幕降临，避雪的小棚了灯，外把守的士兵也打起了火把。曲默回到小棚里，听田攸代案件经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