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座。”

书桌后，年迈的皇帝着一明黄常服，他未发冠，手架在案上，指尖着一支玉杆笔，垂看着桌上摊开的奏折，松弛的下，是些许怠惰的神情。

胡天海地扯了一通，邱绪总算将递折这个事给圆上了——大年初四，代替父母给陛下您请安来了。

燕贺颔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卿年岁几何？朕记得你似乎还未曾婚？”

两人正闹着，那边看门的侍卫带着皇帝里的小太监来传话，说是皇帝传他二人觐见。

“老在。”

说到燕贞，邱绪顿住了话。

“宣。”殿内传来皇帝边大太监王鞠的声音。

“你父亲的伤将养得如何了？”曲默那句“臣有罪”还不曾说，便被皇帝言打断了。

燕贺说着，抬看见跪着的曲默，很是惊讶似的，“这是什么？卿快快起！”

“遵命。”王鞠声落，曲邱二人便齐声谢恩，“多谢陛下。”

邱绪听得仔细，曲默继续：“我若走了，你再自请削官，骁骑营便会落到他人手里。伯渊……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昨儿个下了一夜的雪，满天地白茫茫地一片，这会儿日来，反来的冷光分外刺。

对于燕贞他俩的关系，曲默不置可否，只：“恐怕不能遂你的愿了。为了我侄女曲滢萱的事，我跟燕无疾算是撕破脸了。他那人比吴疴难缠得多，日后少不了背后给我刀。是以此次，我须得把吴疴之事揽到自己上。如此一来，我在牢里或是边地，燕无疾要动我便得经由刑，会困难得多。”

“两位卿前来所为何事啊？”

待曲默站好，燕贺方又：“如此动辄下跪，若是叫朝臣知了，怕是要诟病朕趁着曲相养伤之际为难他膝下养。”

曲默一时摸不清皇帝的态度，便偏，暗中给邱绪递了个。

邱绪走在他旁，目不斜视，只是压低了嗓音，说：“放心，我知。”

在递上去的折中，曲默分明已经简要阐述了吴疴相关事宜，不知皇帝是没看，还是不想在邱绪在场的时候议论此事。

曲默弯腰顺着邱绪下力的方向去躲，边笑边耍宝，说：“诶唷！好哥哥饶了我，我背上伤没好透呢，再崩开不得了……”

邱绪轻轻眯了眯睛，他那一向不见霾的俊朗面容沾染了几分怅惘。

己行有差错，这才给陛下递了帖。本就是因我失职，这才有吴疴那档事，我自请降职，也算是师有名了。再有才是燕贞……”

邱绪在时，曲默跟着他应承几句便好，此刻邱绪走了，曲默便是着也得上了，他起，跪在书桌前，“陛下——”

皇帝赏了邱绪些金银玉摆件，又赏了老侯爷夫妇一些雪蛤人参，便让邱绪请辞了。

曲默也勾了勾角，“形势所迫，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况且即便是你的失职，我作为上司，也有驭下不严之责，不冤枉。”

启宗帝燕贺这一句虽打趣的意味居多，但曲默却不敢真当成一句玩笑话来听。他摸不清皇帝这暧昧不清的态度到底是何用意，但却能从“养”二字窥见一些端倪，是以便挑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应付。

“啧！”邱绪佯作发怒，夺步上前揽住曲默的颈，勒了朝下勾着，故作狞笑，咬牙切齿：“哼！我说你，别给脸不要啊！”

“陛下言重了，微臣替家父多谢陛下厚。家父如今已无大碍，只是冬日伤好得慢，他弱，暂时还需卧床静养。”

曲默与邱绪在桌前跪着行礼、齐声呼万岁。

邱绪了然，即刻接上了话，“回陛下，家父……”

“骁骑营副统领并金亁卫总督练使——曲默，安广侯世、金亁卫副督练使——邱绪，觐见！”

伴君如伴虎，像曲鉴卿那样颖慧绝的人方能在启宗帝边泰然之，甚至拿圣意。曲默距离修炼到曲鉴卿那个火候，还差得很远。

勤政殿外，太监见曲邱二人到来，声唱喝。

“嗯”，启宗帝燕贺也不抬，只是沉声应了一嗓，“卿请起，王鞠。”

而后邱绪便开始跟皇帝扯家常，从安广侯炼的丹药说到他娘今年过年的腊，得亏邱绪是安广侯膝下唯一的嫡，皇帝又一向纵容他们这一家，换了别人皇帝肯定是要翻脸的。

“你说得对，我是得离燕贞远，那人太明，我实在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是假。这回哄得我助他脱，说不定下回我便要栽在他手里。此次削官去职，也算是我给自己的一个警醒。”

曲默同邱绪两人一前一后，阔步了勤政殿。

曲默敛去声，整理了形容，：“劳烦公公带路。”而后朝邱绪一挑眉，意思是叫邱绪别忘了方才商量好的事。

邱绪沉默半晌儿，末了一笑，轻飘飘一拳砸在曲默肩窝：“你这人，什么坏事都往自己上揽。”

偏殿书房。

“回陛下，臣今年二十又一。”曲默恭谨地答，后面那句话他实在不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