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曲鉴卿跟前,曲默是万万做不了这差事。不是调笑玩闹,便是扮蠢耍宝,总之想着法儿逗曲鉴卿开心,打搅曲鉴卿做正事。
知道余下数天两人都不得相见,曲鉴卿也便由得曲默去了。
半日下来,奏折没读几本,却因曲默这厮嘴不消停一直说话,添了好几回茶。
晚间用罢膳食,曲默觉得积食,要去后院练武消食,拽了曲鉴卿同去。
时近元宵,月亮格外圆润明亮。
曲鉴卿便坐在廊下吹风喝茶,看曲默手执长剑,耍得猎猎生风,挽的剑花尤其漂亮——割风鸣响,绽若瑶芳。
一身短打衣裳裹住躯体,显得曲默格外高挑挺拔。月下青年弄剑时的身姿苍劲有力,他的影子也在青石板上舞动变幻着,似鬼魅般莫测,又似精怪般灵巧,有种诡异的美丽。
曲鉴卿饮着冬雪烹就的茶水,心想此情此景,合该把琴搬出来拨弄几下,可一则调弦焚香又显得刻意,二则他如今精力不济,不知能不能弹完一曲了。
也便作罢。
最初,曲默的剑,还是当太子伴读的时候唐御教的,如今唐文不知所踪,唐御卸任骁骑营统领,唐家没落,早已物是人非。
曲默练完两套剑,发了一身汗,方觉畅快,他行至檐下,抬头看着走廊上坐着的曲鉴卿,笑问道:“如何?”
青年未戴面具,一双异色的眼瞳在月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辉,偏偏眼睛又因笑意眯起,眉目含情,实在勾人。曲鉴卿凝视这一双罕见于世的眼瞳,又见青年抬头时,额角垂落的汗珠,他莞尔一笑,说道:“妙极。”
从曲鉴卿嘴里极难听到这样高的评价,曲默自是欣喜,他单手一攀栏杆,高高跃起,跳到了一层高的走廊上,又轻轻落在曲鉴卿身边。
“你明日还得出远门,还是早些休息罢。”曲默说着便要抱曲鉴卿起来,谁知被曲鉴卿搡了一下,“一身汗,别挨着我。”
曲默哼了一声,嘟囔着不满道:“你嫌弃我……”
应曲默要求,曲鉴卿夜里没回和弦居。
待曲默冲澡回来时,曲鉴卿已躺下了。
房里只留了一盏长明的夜灯,曲默轻轻行至榻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睡着了?”曲默平躺着,盯着帐顶,轻声问道。
不知旁边曲鉴卿是真真睡着了,还是懒得回话。
曲默等了片刻没听见回话,便侧身过去,揽住曲鉴卿的腰,“你一个人去我还是不放心,我让齐穆跟着护你。他虽然年纪小,但耳聪目明且是刺客出身,既善于刺杀,也便知道如何防范……”
也不知曲鉴卿听见没有,曲默自顾自说了许多。他稍稍向下躺了些,将额头抵在曲鉴卿裸露在外的后颈上,又在那处轻轻烙下一个炽热的吻。
“我……真想跟你一道儿去,远离燕京这个是非之地……哪怕只有几天也好……”
良久。
曲默将手收紧了,把曲鉴卿紧紧抱在怀里,他用下颌蹭了蹭着曲鉴卿的发顶,而后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坐了起来,动作太大,将被褥都掀了起来。
曲默两膝分跪在曲鉴卿身体两侧,双手又钳住曲鉴卿的肩头,不住地晃——他眼睛一向不好使,此时灯光太暗,他看不清曲鉴卿是睡着还是醒了,直到曲鉴卿出声呵斥:“你半夜发哪门子的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