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恒抬手压在信封上，没有打开，略仰看着这个同他了三年夫夫的人。

崔厚有意将罪人二字念的极重，舒明远挲着手上的扳指，沉片刻，“待去见了圣上，本王再去看看他。”

舒明远垂眸，他其实想回想一下他和蔺恒之间的事迹，可他站在此仔细回想，却发现都是些晦暗的往事。

他当年喜蔺恒，是喜他的恣意和侠气。起于行伍的人和他们这群世家弟不一样，没有那份矜贵，像是草原上自由翱翔的鹰，天大地大，没有什么地方是他去不了的。

崔厚了然，“属下听闻裴将军请了皇上的赐婚旨意，那王爷府上的罪人蔺恒，该如何置？”

裴母又是哀哀叹气，裴修睿啪嗒一下放下茶盏，只说了一句，“你怎么会突然去请旨赐婚？若舒明远今日不答应，你岂不是又成笑柄？”

“临时起意。”舒明远笑着，坐到梳妆镜前，让崔厚给他重新束发。“什么时候了。”

可到底婚姻大事，他们也不忍心自己儿受了委屈。

裴老大人杵着拐杖叹气，裴母着手帕泪，“齐哥儿，你让我和你爹可怎么替你筹备婚事？”

舒明远从怀里取用信封包着的纸笺，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如今再见，少年侠气悉数磨灭。

……

舒明远醒来，一就看到床前挂着的小坠儿，用手拨了拨，是裴修齐趁他昏睡的时候换的，不声不响地换了他屋内大半摆设，还偏跑得没影，隔了好几日他才再次见到人。

舒明远也看清了坐在窗边的人，瘦了，亦是憔悴不少。

“休书。从此之后，再不扰你。”

舒明远嗯了声，“早上有些事还没和陛下说清楚，下午要一趟。”

“当年我指挥失利，律当斩，是因你向圣上求情免了我的死刑，是这样吗？”

他们一家所担忧的也无非就是这个问题，毕竟自家儿的心思，他们为人父母，又怎会不知，既然知晓，如今一朝达成所愿，又怎么会忍心斥责。

“罢了。”裴老大人摆了摆手，阻止了裴修睿，看着他这不让人省心的小儿，让他站了起来，“总归两姓结姻，一些可以先备着的，你就准备着吧。”

裴修齐想着昨晚舒明远的话，默默良久，“定的仓促，还未细论。”

“裴将军送王爷回来后，属下就没再见过了。”

只是此刻离了自己，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才发现自己曾经是多么可笑。

正君的东院是除了南院之外最好的院，只是如今也不复以往整洁。蔺恒上穿的是一件素袍，没有绣上样，暗纹也没有，像是给谁服丧一样。

却还是喜的。

裴母半是欣，半是担忧，可舒明远正君一未亡，二未休弃，他儿和摄政王的婚事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难圣上赐婚，是要将自己儿许给人侧君。

“齐哥儿！”

“什么？”

父问你么？”

“是，儿知。”

舒明远，转离开，在将要走房门的时候，蔺恒开叫住了人，“我有一事想问你。”

或许当时他不是这样认为的。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也不过眯了眯，看清人后，倒是眸光微动，像是松了气，又像是期待已久。

“是明远说的。”

自舒明远娩下死胎之后，他就再未见过蔺恒，成帝的旨意虽然不曾公之于众，到却传达到了摄政王府，府上众人虽然还没得到主明确的命令，但是对于蔺恒，着实是不大上心了些。

“也好，修齐没来过？”

舒明远叹一浊气，看着门外午后明媚的光，也看到了站在不远的裴修齐。扬笑了起来，“蔺恒，你可知我现在已是后悔了么？”

“多谢。”

“崔厚。”

他对于舒明远，最开始纵然谈不上喜，但也不是厌恶。

裴母眉心蕴着担忧，一一问了裴修齐，可裴修齐俯叩首，竟是半个字都不愿再说了。

“刚过午时，厨房已备下了午膳，王爷可要先去用膳？”

裴修睿一气差没提上来，“齐哥儿，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既是你二人提前商量好的，那他府里那位正君怎么置，他竟不和你说么？那是要让你他的正君，还是让你府个侧君，抑或者是他愿意下嫁裴府，这些你都不清楚么？”

“娘，一切等圣旨就是了。”

“王爷昨日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回来也就算了，还不叫上我。”崔厚来后又是一番念叨，活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

……

“爹，娘，儿得偿所愿，得以和明远结发，多年夙愿达成，儿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