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待陈慕元走到他前，还有两三步的距离，他猛然伸手，把他拽了怀里。恰在此刻，最后一盏镝灯关闭，海滩失去了人工光源，如同一团昏暗的纱影。

陈慕元刚个笑模样，一听这句话，从中得到轻视的意味，脸不由冷凝起来：“找你什么，找你上床吗？”他推开孟航的手，步履不稳地往遮棚的方向走去，把孟航远远甩在后面。

别说陈慕元不理解，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简直是上赶着犯贱。在他的心目中，男人之间，说白了都是下那几两的事情。如果掌握了一个男人的老二还不能让他屈服，那必定是价钱没到位。

陈慕元躲了一下，显然躲得并不用心，依然让他得了逞。

这一幕戏结束了，场地开始重新布置，拍到七多钟才收场。工作人员把他们叫去吃饭，一个同学问：“不吃盒饭啦？”

“演得不错，”他真心实意地说，“我手底下有几个好本，你如果考虑好了，可以来找我。”

陈慕元抬起，见他墨镜，一哨，敞开的领里大好风光，心中顿时一阵浮躁。

走了没多久，前传来脚步声。陈慕元抬起，见孟航站在不远，英的眉拧着，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他没主动追过谁，想跟谁上床，勾勾手那人就来了，勾不来的也就算了，总有王八看绿豆看对的时候。

“谁把你当来卖的了？”孟航被他气得够呛，“我在车上没见到你人，特地下来找你，请你吃饭都不去？”

海上浪急，猛烈的风声压制住孟航鼓噪的心。他脸发，活像个情窦初开的小。

几名场工犹在收拾设备，镝灯一盏一盏渐次熄灭。沙滩上空旷无比，残留着一片人声匿去之后的寂静。他走遮棚，沿着起的海岸线行走，海浪打在脚背上，卷起又落下，轻柔似一双少女的柔荑。

他想潜了这么个小演员，动起真格来那是易如反掌，不到陈慕元跟他摆谱。卢萩明知他一贯的德行，曾私下里找他谈过好几次，心就一句话：“小陈是个演戏的好苗，你别糟蹋了他！”

那几个同学见他到来，给他递上巾，又拿小风扇给他，陈慕元还有些气不匀，接过巾了声谢。

他来到这边的这几天，也许是土不服，加之天气炎，一直不振。等这间棚里的人走空，他才慢慢起去卸妆，用矿泉洗了把脸。

工作人员说：“卢老师请客吃海鲜，还惦记着你那盒饭呢？赶收拾收拾东西，车要走了。”

“我跟你说那些话，没别的意思，”他对陈慕元说，“有那么多资源可以选，我想让你当一回男一号。”

陈慕元比平常人温低上一些的手心，碰到孟航的胳膊，像挨着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炉。他冷淡地说：“你再把我当成来卖的，这戏我就不演了。”

又说，“我这人说话就是这样，嘴上没门把惯了，你别生气。再说，我要真把你当成卖的，还费心思跟你整这些有的没的？”

他将前额的发撩上去，眯起睛打量孟航，像在看一个中暑后现的幻觉：“你来看我演戏？”

“是，”孟航摸不准他的心情，“你别忘了，我是你老板。你要是演得烂，观众不卖帐，倒霉的可是我。”

——若有机会，他不仅想跟陈慕元谈谈钱，还想谈谈。

此刻，他不得不承认，陈慕元了戏，气质就全然变了，灵魂中飘渺的冷漠被隐藏起来，变得活泼而灵动，像一幅鸾飘凤泊的丹青，得让人移不开睛。以至在那场戏结束的瞬间，他产生了一个很荒唐的想法。

在那当时，孟航的态度很是不屑一顾的：你多好的苗，上了床不照样要岔开，跟老叫几句好听的？

陈慕元把巾从上拿下：“我就不去了。”

陈慕元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那么，孟老板，我的戏演得行不行？”

离开摄影机的镜，像褪下一层无形的外壳，他的派又清泠泠地拎起来了。这话略显挑衅，孟航却不觉得恼怒，觉得他这样很可，很有一不服输的劲。

孟航把饮料扔他怀里：“怎么，不迎我来？”

其实已不如午时那样烈了，但依然不减闷。陈慕元走了几步，脑突然有些眩，急忙站定步缓缓力气。有人快步走到面前，一手扶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握着冰镇可乐，去贴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