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吧。”
屠钰一动不动:“不写。”
“为什么不写?”
“因为很无聊。”
“那你听听我说我的想法。你写上下结构时先写下边,左右结构先写右边。我见过你写自己的名字,半包围结构你也是先写里头的瓤。”
“你小时候比别的孩子都有耐心,拆了玩具都能原样装回去……你七岁那年做了一个锁,先做的钥匙,然后用钥匙嵌进陶泥模里做出的锁头。”
“——你送我那个吊坠时是2012年,2014年南岛才出的事。”
“你是先做的触发停止装置,然后才有的感应炸弹,这里有什么误会我不知道——你叫我去南岛,是救人,不是害人。”
穆芳生急于把整理好的思绪一股脑儿倒出来,没留意自己眼眶已经通红,缓了片刻,他接着说:“我以前说过,我相信你。你绝对不是凶手。”
屠钰没有继续与他对视,他的指甲一下下划擦过讯问椅桌板上包的铁皮,过了好一会儿,似不在意一般轻描淡写道:“你不是相信我。”
“哥。”他换成少女略显怯懦的呼唤声。
“你从小就是这样,优柔寡断,懦弱胆小,没有接受事实的勇气,承担不了任何责任。就连想带我回家也要偷偷把我塞进车后备箱。”
“你看福利院老师叫我小七,就也跟着叫我小七。”屠钰抬头定定地看他,“小七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穆芳生心里慌,没有回答,屠钰难得咄咄逼人道:“说话。”
他开口:“我以为你是福利院收养的那批孩子里的第七个。”
“不对。”
“我是出生时被扔掉的。被人领养,再被退养,又被领走,最多一个月,又被送回福利院。那些家长嫌我话少。我被领养三次,退回三次,再加上出生时被扔在福利院那次,来回一共七次。三岁时我已经能记住事情了——我只记得,所有人都把我扔掉。”
“所以遇见你之后,我每天都觉着第二天你就再也不会来看我了。我又不知道去哪儿能找到你……”
“怕你讨厌我,怕你不来,我都是顺着你,你当我是女孩,那我就做你的女孩。
十五岁……我十五岁那年重新找到你,怕你不喜欢,去学女孩说话,练到嗓子哑,每天战战兢兢怕自己露馅,又想一直和你说话。”
烧红的匕首一刀一刀割在心脏上,穆芳生只觉每一次呼吸都痛到难以忍受,胸腔痉挛着,吐出的气息连带着烧哑了喉咙,他问道:“你那时……是被秦悦强行带走的吗?”
屠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嘴唇翕合,淡淡道:“不是。”
“我是自己高高兴兴跟他走的。因为他给我看了一张假的化验单,他说自己是我的生父。”
那天阳光暖洋洋的,秦悦蹲在他面前,平视他、温和地问:“为什么不想跟我走,你是在这边有玩得好的小伙伴么?他叫什么名字?”
屠钰犹豫着,蚊虫一样哼哼:“穆芳生。”
提起这个名字便觉得自卑,自卑到想挖一捧土,将自己埋起来,埋到单单留一双眼睛,在那个男孩路过时偷偷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