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为自己做过最大的努力便是自警万勿变得跟袁琬一样,才使他养的小狗从他这儿收获了绝佳的肯定、鼓励与安全感。在脱离以袁琬为核心的日子之后,该怎么抓住那个缥缈而弱小的自己,涂愿还需要时间。
他在长椅上枯坐了一会儿,想起来看手机。打眼便是来自句牧的几个未接来电和大段道歉的信息,但待涂愿拨回去,那头却又无人接听了,大概还在忙。涂愿叹息起身,冷静下来,往回走。他并不准备把一点小问题弄成大问题。却在这时,手往口袋里一揣,没摸着那两张红色动车票。衣服上下里外都翻了个遍,依然找不到。
涂愿心一慌,倍觉焦头烂额。他只得原路返回沿途仔细找了个遍,田径场附近也搜了几圈,仍没有。最后,去到失物招领处,又是登记又是广播播报,折腾许久。几个志愿者瞧他挺急,搬了个凳子给他在遮阳棚下等。
结果,直到单人一千五快开赛了,仍不见车票的踪迹。
涂愿知道句牧是第一组,且选手都已到场做准备了。他便从遮阳棚出来巴巴张望寻找句牧身影,好半天,才终于见到句牧姗姗来迟。
涂愿挥手致意,但远远对上句牧视线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不对劲。句牧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运动背心歪斜地套在身上。广播喊了好几声选手签到,他都没反应,只定定僵在原地看向涂愿,不知踌躇什么。突然,他脚步动了,却是逆着选手们走动的方向朝涂愿过去。
愣了一愣,涂愿忙也朝他小跑迎上去,渐渐看清句牧轻微红肿的眼眶。
“怎么了……?”涂愿关切地问。手下意识向句牧脸蛋抬起,迟疑一下,最后只摸到他手臂上。
句牧肩膀微微耸起发抖,咬抿嘴唇不出声,好似一张口眼泪就会下来——涂愿太清楚他憋住哭意的模样了。忽而,句牧胳膊一伸,把之前没牵上的手还是牵住了,然后拽着涂愿疾走。眼见田径场越来越远,涂愿又惊疑又不安,没有再问,但他清楚这实属反常。就他所知,无论大小比赛,还从没见过句牧放弃上跑道的情况。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句牧快涂愿半步,边埋头走边揉眼睛。虽感受到一路周围人的注目,涂愿犹豫之下还是任牵任拉,没像之前似的抽开手。
体育馆就在田径场后头,大运会这几天里面健身房不开门,但句牧有钥匙。上了二楼,开门,句牧一转身对望着涂愿,眼尾彻底耷下来,眨两下泪水便断线滚出,接着他低头把涂愿一抱,哭得好大声。
“小狗……”涂愿忙搂住他脑袋,安抚摸着。
句牧喉咙里吞进抽噎,闷哼了好几下,磕磕巴巴,泣不成声。好几分钟,哭得满头汗,句牧才终于喘过气来,嘴埋在涂愿颈边,讷讷嘟哝好几句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句牧吸了吸鼻子:“为,为什么不告诉我……自己堕胎多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