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怜，她可怜，这里何人不可怜？何况一个满嘴谎言的疯，靠着上意恩旨苟延残，已经是幸事，有什么好可怜的？”

文臻站定，打量屋内，看这规制，也不像普通女屋，齐云此刻已经没了先前疯劲，笑嘻嘻冲她一伸手，：“别的呢？我看看。”

文臻知她要什么，只得把那一叠图片都给她，齐云乐呵呵看着，一边看一边咕哝：“阿巧如果看见，一定会喜……”等到最后一张看完，忽然把图片一撒，大哭起来。

“阿巧我的儿，你再也看不见啦……”

“看女官你心善，婢便多说几句，本来这事也是中人人皆知。这位齐姑姑，曾经救过太殿下的命，并因此全家惨死。太殿下念其恩，将她接东，聘为女官，打算照应她一辈，谁知她受此打击，竟然疯了，在外风言风语，说什么是太殿下杀她全家，还说太对她始终弃，真是好笑，殿下何等人也？无缘无故杀个平民全家甚？如果杀她全家，又怎么不斩草除，还留她说疯话败坏声誉？太殿下一怒之下便想将她远远嫁了，谁知差错之下，不知怎的她又冲撞了御弟永王殿下，这回更好，直接缠上了永王殿下，可谁不知殿下最是清心寡一个人，这疯妇满嘴胡缠还不如死。殿下被污蔑攀附，也没生她的气，还说她沦落至此，确实可怜，竟当真为

好一阵她才回神，发现齐云已经不哭了，趴在桌上似乎睡着了，只是人睡着了，屋里却不安静，时不时有咕噜咕噜声音传来，文臻看看她的肚，再掀开桌上的盒看了看，菜已经冷了，汤面上凝结了一层油。

她脚不地的走，一路看见有些屋亮着灯火，隐约还有木鱼笃笃之声，一直走到最里面一小院，齐云把门砰地一关，险些砸了想要跟来的女一鼻。

文臻听了半晌，竟也觉得悲从中来，鼻发酸，想起了那些好或者不好的人和事，然后都在天地倾覆的那一瞬间，隔山隔海，甚或隔世。

文臻当没听见她话语里暗的讽刺之意，笑：“只是看着那位有可怜……一餐饭不算什么的。”

她声音嘎，哭起来却音调幼细，宛如弱女，那一线细音颤颤巍巍，听得人心底发瘆，也似要被戳痛了一般。

她找野菜的时候，那个先前来接盒的女悄没声息地走了过来，看了一阵，才：“这位女官，婢奉劝你一句，那位齐姑姑，你还是少用心好。”

“你那无情无义的爹，不要我们了啊……”

“满嘴谎言？”

她想了想，凭着刚才惊鸿一瞥了院找了一阵，找到了重华殿的厨房，她先前虽然被拽着走，没忘记观察地形，当时有一个屋开着门，里有炉灶锅碗，想必是用来熬药菜烧之用，一般不开火。

“我等了你十九年，十九年啊……”

整个殿宇静悄悄的，刚才的女护卫念经的人都一瞬间哑声，所有人漠然沉静，等待那个人多少年如一日的悲伤如过。

文臻正在打量她，猛然被她一哭惊了一，生怕她犯了疯劲儿，向后一退，那女却并无先前的暴戾，只呜呜咽咽地哭，音凄切，于重梁画庑间盘旋。

厨房里自然没有米面菜蔬，文臻生了火，将那冷饭下锅加重新炖饭，去在那个有些荒废杂的小园里一阵寻找，果然找到了好些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