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灵、扶棺，何公都陪着他一起。黄秀才脑中一片空白，思绪全是的。他娘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现在也走了，如今留他一人，无依无靠。

“碧桃，别哭了。”黄秀才红着眶瞪过来。

办白事乡里乡亲都来看，送上一程。何公与黄秀才跪坐在一起，两个蒲团挨着。碧桃立在何公后，有人门都是她应酬答对，香倒茶。

夜里守灵，黄秀才一直盯着长明灯，小心翼翼地照顾着那一簇火。何公的低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碧桃又困又怕，脑海中挥之不去夫人死时的模样。她摇摇，转念数起夫人生前对她的好，数着数着倒也不怕了，只是泪又重新掉下来，砸在木桌上，一颗接一颗。

屋里现在只剩他们两人，还有这棺材。黄秀才把案上的贡品整理再整理，烛台、桌面了又。何公直直坐着，望向屋外。

何公跪不住太久，碧桃把他扶起来，坐到椅上。他攥着手绢一直低低咳嗽，问了碧桃后面的安排，又掏些钱给她，代几桩事去办，叫老夫人走得更面。

“好了，不关你事，不要哭了。”黄秀才只觉得她吵。

黄秀才握着的玉，另一手指着门，“回你屋去，今夜不用你守了。”

“歹毒。”黄秀才摸着后颈嘟囔。

突然响起敲门声，小和尚急切的声音传来：“二位可醒了？有位女施主有急事要见。”何公正起，黄秀才却比他跑得还快，一路走一路好了外衣鞋。

黄秀才一手撑在门框上，中模糊聚不了焦，他问：“什么？碧桃，你说什么？”

“或许是见到老爷了……她总说老爷来接她……”

“我要是夜里醒一次就好了。偏偏睡得那么沉！”碧桃揪着袖自责不已，呜呜咽咽，“夫人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然怎么会走得这样匆忙？要是睡梦里走了也还有理，怎么会睁着？”

茶。黄秀才急忙撩开被一看，见衣衫完好，莫名其妙松气。

拉开门，只见碧桃魂不守舍立在那儿，眶通红分明哭过，十条手指在袖里抖如纷飞落叶。

她倒听何公的话，抹着泪离开。

“夫人……昨天夜里走了。”

碧桃本不肯，何公将她叫到边吩咐：“你太难过，就早些睡吧。我在这里帮忙守着。”

“我娘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黄秀才突然这样问。

黄秀才千算万算没算到，给何公办白事准备的东西，竟然先给他娘用上了。

老太太睡里间她睡外间，夜里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老太太睁了。碧桃早上醒来时还以为她只是醒得早，望着门在愣神，说了好几句话才觉得不对，被她那神盯得发怵。后来才知人已经没了。

何公把他的小表情尽收底，轻蔑瞥开。

碧桃定了定神，泪从大大的眶里一颗一颗来，眨也不眨，她说得很慢、很清楚：“睡前还好好的，今早醒来，她睁看着门，我摸她的手，就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