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说了半夜的话？你……无聊……”何公听了直摇。

本以为他的小药瓶是无底，原来大藏在这里，而且看就要山穷尽。

“你先去洗把脸。太冰了。”何鸣钟继续捂嘴轻声咳嗽。

碧桃跑去，黄秀才站在阶上目送她，同时把手往袖里缩一缩。

“我真没偷。何公你信我吗？我真没偷……”碧桃委屈，就想找个人申冤。

因刚熄了火，厨房内烟大灰也大，何鸣钟掩住鼻门来，听见黄秀才幽幽发问：“紫线又怎样？烧了又怎样？你之前还给了她一条红线是吗？”

他就差把“正人君”四个大字刻在脸上。

琴雁柳远远盯着碧桃把紫线烧了，他抬起手腕看，那条紫痕仍在……

“我给你的红线呢？”

“是。”

碧桃在围裙上净手，接过帕把泪掉。

“别哭了。他是关心则，没有恶意。”何鸣钟拿一方净的手绢递过去。

事原原本本告知他，又讲昨夜他是怎样听见动静，怎样见碧桃翻窗。

何鸣钟想说信，突然瞄到她手腕上的红线变了——变成了条紫线。

“同住一个屋檐下，保住她也是保住你我。”

何鸣钟吓得手一抖，药掉在地上，他连忙捡起来，藏袖中，小心翼翼盯着窗纸上的人影，回：“是他不愿意。他一定要人间夫妻。”

“要是他现在愿意了，你还殉不殉？”

“我歇一会儿……”何公脸很难看，推开他的手自己屋去。

黄秀才站在窗外偷看，他一边咳嗽一边翻找，打开两个瓶都空无一，最后从床下掏个小酒坛，半尺，他伸手去摸了半天才拿一药。

“何公，你真心愿为柳郎殉情吗？”

“怎样？我逾越了？唐突了？请夫人赐教。”黄祺业把微微靠拢，却又不敢真的靠上去。

“还不是因为夫人你总是少言寡语。我好奇别人……”

何公冷旁观，神多了两分疏离，他说：“去烧了，走远些，别烧在屋边。”

“关我何事？”何鸣钟转避开他的视线，满面严肃，“你不要总这样。”

黄秀才的灵魂蹲在心中的虚无境，四周都是暗红的心。他听见琴雁柳与何鸣钟的对话，他喊：“你别害他命！你们相一场，看在从前的份上……你的，你的在这里，你的心呢？我帮你装回去。”黄祺业掬住那一捧，溜溜的，像浆糊，有一些跟自己的混了，也分离不来。

何鸣钟收好药，走去看时黄祺业已不见。大门开着，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你问这个没意义。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

“在手上呢……”碧桃举起手腕，继而脸大变，“怎么成这个样了……”

“那你就留着吧。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我跟人有誓盟，他活着才对我有利，我现在就愿他长命百岁、长生不老、寿与天齐哈哈哈！”

黄秀才心中想着他好无情，不声扶住他，“夫人病情怎么又反复？恶鬼已被降服，你要赶把养好啊。”

黄祺业打了在院中洗脸，何鸣钟听见碧桃还在呜咽，走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