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伤了？”碧桃终于转看他，结果看见他低着满面桃，活像个傻，“找你夫人为你上药啊。碧桃我可不敢多事！”

好白好的半边。

何鸣钟见了这桶不由得庆幸，庆幸黄祺业执意跟来，他自己很可能应付不了如此“伤痕累累”的一只古董……

碧桃不理他，知他是在找补面，看起来气得不行，心底不知多谢自己。

黄祺业愣住，一脸迷茫，“夫人，我帮你背，没有别的心思……”

之前受黄祺业无微不至的照顾，自然也是他帮忙。还是那话，何鸣钟虽然摆惯了谱，现在与黄祺业越熟反倒越不自在。

何鸣钟屋不多时，黄祺业也敲门来。

“夫人，烧好了。”何鸣钟正找换洗衣找不到，“我来。”黄祺业手指在衣柜里飞快拨，三两下就揪一里衣抱在怀里，“夫人请。”

“夫人见笑了。”黄祺业暗暗责怪碧桃没把桶转转方向再添，偏把补丁最多的一面朝外，真是一也不知遮羞。

“小心。夫人，我扶着你去。”

何鸣钟好容易安静自在吃顿饭，无缘无故被碧桃一招“千里传音”到。不自觉想：他的伤应是昨夜受的，自己不知，那就是昏过去之后的事。

“别揶揄我了。”黄祺业反手捂住背，连声“哎哟”，“你就说帮不帮……”

“帮。”碧桃痛快应下，回推开半扇窗，刻意提了音量，“东家你受伤了？疼了一路啊——”黄祺业手忙脚“嘘”了三下她都视而不见，只能作势要捂住她的嘴，碧桃这才怕，急住嘴。反正该说的都说了。

“但……”何鸣钟词穷，无奈：“那就有劳！”

“碧桃，碧桃。”黄祺业鬼鬼祟祟蹲到人边去，“我昨夜为保护何公伤了背，一路上疼得不行，等会儿你帮我看看，抹药。”

长衫落，遮住黄祺业的视线，雾蒸腾中，他只瞥见了半边。何公已下到里。

“我知你没有……”

他这样说让何鸣钟顿时面窘，好像何鸣钟自己想多了。可怎么不是呢？碧桃打门外路过都在想：何公心虚。

置办这间祖宅的是黄祺业的太爷爷，当时黄家在朝中还算风光，太爷爷就在家乡置办了房与田，造福至今。院西柴房旁有间小屋是浴房，贴墙一沟渠通向屋外，打开闸便可排污。至于那只沐浴用的大木桶，传到黄祺业手上时，已满是补丁。

帮你背还让你生气了……黄祺业走在前，珠滴溜溜转，显三分嘚瑟。

黄祺业气得锤地，质问：“你这叫帮我？”

木梯年久，容不得何鸣钟矜持，只能扶住黄祺业的肩小心上去，黄祺业也不敢有半分懈怠，牢牢抓住何鸣钟小臂，盯住脚下。

“给我吧。我自己来。”

黄祺业抬起望着他，虽未言语，但目光已在讲话，念叨着：“是呀、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