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说些诳话。你四五岁时就到了我边，那时的我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如今你会是一个满朝文武乃至天下人都称赞佛面仁心的人。”孟从闻又去烧炉了，他在教室里支起一方茶炉，烹茶之事从不假手于人。他好喝野茶，常走访民间，收些贫苦茶农的制茶叶。金玉枕有幸也喝过几回，不怎么适，后来孟从闻再未煮给他喝。

望着人的脸，帘内氛围正好，明明心火，他却忽然支棱不起来了。

金璘俊朗的脸一瞬间扭曲了一下，接着他痛苦地闭上了，觉自己又开始疼了，他低声唤着映霜：“霜儿，你起来罢，为朕会儿，朕此刻没兴致了。”

然而金璘待映霜如此恩，并不为别的，他只是觉得有这么个挂件放在边，心都通畅许多，就连都不昏了。

但愿他这番肺腑之言能勾起太殿下一些动吧。

金璘初得人，觉得甚合心意，一连几日都把映霜放在跟前当个玉瓶似的赏玩，他寝殿里的女们私底下都在传，这位映霜姑娘得盛如此，怕是不日就要升为小主了。

“婢该死……搅了陛下的兴致，请陛下恕罪。”映霜听了却有些惶然，连忙起在床榻边跪了下来，声音颤抖，格外惹人怜。

“学生愚笨，并不全然明白。学生只知，两位老师学识厚，衡钰一辈亦学之不尽。如今也仅仅懂得些而已，还不到能向两位老师脱蒙的时候。”金玉枕随着老师的动作走到书案旁边，接过他递来的笔，手下自然地默起了。

待太走后，孟从闻捻起那两张草纸一看，果然波澜起伏尽在其中。看来太的心确实不如表面那样平静。

还有一难以启齿，他还是等到第二日夜时才发觉，自己怀里搂着玉温香，下那玩意儿却毫无动静。

金玉枕抄经时容淡漠，既不见对佛法的崇敬，也不见对经书的忱。但落笔端正，极有分寸。

两人动作间十分熟练，或许已行过百遍。

孟从闻自一见他起，便要他抄经。什么千字文，都是后来才学的。

“但我确实是照此培养的。阿衡，你与你父君不同，他虽然闭目听，却是个温庸的人。而我一见你，便总觉得你将来要走的路会十分艰险，伴随着腥风血雨。我的预兴许不准。毕竟一路走来，你平顺无虞。”

老师说想不到，可又要他日日修习佛法，是为什么呢？

寻常夫，哪有这么给人开蒙的？许是老派的翰林世家，对此甚有意见。可孟从闻是太太师，他就是认定了要这么教，其余人也没什么办法。彼时程相也笑，说这孩与佛有缘，以佛经启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金璘面上的表情万分复杂，他半坐起来，倚靠在床，把衣衫半褪的映霜拉了起来，要她半倚跪在自己上，柔声：“不怪你，都是朕……不，今日不是个好时机。朕甚心悦你，你若愿意，明日我便叫他们收拾一座院，贵人，封你为贵人如何？”

听到老师提及他年幼时，金玉枕少见地微一皱眉，下笔虽未慌，“而我皆已失”的“失”字那一捺却逸了去，与拘束的前文相比，显得十分刺。

“我只希望，殿下不要太相信自己的心和睛。锋利者自伤，何况你是一柄太锐的剑。”

与其说是疲，不如说他竟兴不起丝毫寻作乐的兴趣。

其他里那些娘娘们也难免有了危机，毕竟近楼台先得月，这个不知从哪冒来的丫乍得青就日日陪在皇上边，看来陛下喜得很，她们都知陛下的情，素来是恨分明，喜新厌旧。如今有了新人，她们里立就冷清了不少，这个才究竟是靠了什么本事，教陛下如此垂情？就连梅妃本尊，也对这位据说容貌七分肖她的女十分好奇。

金玉枕始终没明白自己为何会与佛有缘，毕竟他从小浸在无上佛法里，这么些年了也没洗掉一戾骨，相再温容华，也盖不住他心里那些晦暗，他明白的很。

“老师所说，衡钰会仔细思虑。”

映霜很懂事，很善解人意地没声，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还在为陛下轻轻地捶着胳膊。

书案跟前铺开两张草纸。又招手要金玉枕过来。

或许今日实在特殊，孟从闻都开始说一些废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