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追常思和盼儿仍守在外面，见他开了门，齐齐望了过来。

沈云渐捻起几枚短针，刺在他的面，又将他的手臂抬起，以稍长些的针扎尺泽及内关。

如果没有那件事……

阮凤璋有句话说的没错，沈云渐的医术和沈天相比确实差太远了。他虽有天赋，却终究年岁太轻，积淀不足，当大夫仅靠熟读医书和在旁观是远远不够的，没有亲接过足够多的病人，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一炷香过后，阮凤璋上的银针被悉数去。沈云渐把被盖到他上，见他没什么反应，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坐在旁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就走了房间。

晚上，常追和常思将一个浴桶抬了阮凤璋的房内，里面装着熬好的药汤。

“你毒发过几次了？”

阮凤璋下搁在枕上，睛都没睁：“两次。”

他说话的气着实不太客气，要放平时，没人会搭理他。可现在情况特殊，大家只能听他的吩咐。

不过唯有这个，他懂的绝对不比沈天少。以前阮凤璋的每一次治疗，沈天都会让他候在一旁，事无细地给他讲如何施针，如何用药，何时换药浴，怎样据阮凤璋的状况更换药材的比……沈云渐一条一条地都记下来了，为了防止自己忘记还会写在纸上。他悟很，很快就能举一反三，沈天偶尔还会和他讨论药方。

“呵。”沈云渐冷笑一声，“这么不想见到我？何必要跟自己的过不去？”

沈云渐没什么意见，退开了两步。

沈云渐让其他人都去了。之前的针刺只是一个开，药浴才是治疗的关键。第一药浴会引发阮凤璋内的毒，待毒在经脉中活泛后，就需更换药汤将其化解扼制。这个过程会非常痛苦，比普通的毒发还要难熬数倍，每回都如同到鬼门关走了一遭。而这样的治疗，接下来每十日他就要经历一次。

阮凤璋便依言转过，仰躺在床上，依旧闭着，仿佛多看这人一都脏了自己的睛。

阮凤璋似乎真的睡着了，呼平缓悠长，沈云渐喊了他两声都没得到回应。

阮凤璋将衣服搭在屏风上，跨浴桶，缓缓浸了药汤中。气熏蒸之下，他的脸逐渐有了红的颜。

印记，与苍白的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更显的是上面的几淤青。

那时候，父两人的关系还算和谐。阮凤璋常因毒发疼得撕心裂肺地哭喊，也是沈云渐整晚整晚地陪着他。

沈云渐脸沉得吓人，最后却还是没有跟这个病人计较，只默不作声地用白布拭去了他背上的血迹，然后凛声：“转过来。”

阮凤璋毫不相让：“总要习惯的。你医术不如你爹，说不准我没几年可活了。”

然而当沈云渐把手伸到他腰下，打算把他抱起来的时候，阮凤璋却突然醒了，神冷冽地看着他：“不劳驾，我自己能走。”

“他在休息，盼儿可以先去守着他。你们两个，”他的视线扫到两兄弟那儿，“跟我过来。”

而如今，阮凤璋早已不是那个一疼就会哭的小孩了，沈云渐在他旁边时，他宁可把嘴咬血来，也不肯吭一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