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江月声音也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沈行川把手从不存在的镜框上移开，脸上带着他惯常的微笑，说：“都到这个时候了，我还是个好人吧。”

沈行川轻轻抚平余江月皱起的眉，也不知他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竟然背着自己从三楼爬下来，又走了那么远。

沈行川似乎讲得有些兴，脸上渐渐浮现笑意：“当然后面拆的时候费了功夫，还搞了人家的房。”

余江月的影愈发模糊，沈行川放松，树叶隙间漏下的一光洒在他的脸上，温得就像是另一个人的温。他缓缓闭上，林间清风拂过，鸟鸣清脆，野盛开，真是个好地方。

又一阵风过，两颊冰凉。沈行川闭着双享受温的光，忽然听到前方有枯枝被踩踏的细微声响。是野兽吗？有可能，毕竟是在森林里嘛，被我上的血引来了，它们的鼻还真是灵。不知是什么样的野兽，还真是幸运，我应该足够它一星期的粮了。

好一会儿，余江月终于开，他问：“为什么？”

“那个房也是我故意让房东不再继续租给你的。”沈行川的视线又转向自己受伤的小，“果然多了坏事是会有报应。”

沈行川再没办法直视他的双，只能移开视线，有些艰涩地说：“我知。”

沈行川笑了一下，肯定：“你知了。”

不过没关系，目的达到了就行。沈行川一边用尖在腔里抵着被打疼的半边脸，一边想。他悠悠然将歪掉的重新坐正，开还要说什么，接着却被余江月用力攥住了衣领：“沈行川你＊＊，我＊＊背你从三楼爬绳下来，那么细的布，中途好几次没抓稳差摔死你知吗！”

余江月撒开他的衣领，向后退了两步，几乎是嘶吼：“你知，你知个＊＊！”

他红着睛，冷漠：“拄着自己走。”

沈行川抬手想扶一下镜，却只摸到了空的鼻梁。他的镜早就不见了，大约是掉在了半路上。

如果我最后死在了这里，沈则民大概会象征地难过两天，然后全心迎接自己的新生活。林秀女士或许会寄来她文笔斐然的悼词，当然要在她知地址的情况下。然后，然后余江月，他会怎么样呢，他会不会哭呢，他喜我的，就算我这么坏，他肯定也舍不得一下就忘了我。

余江月的双猛然睁大了。沈行川心中了然，继续说：“更早的时候，在你还住在原来那个地方的时候我就已经在监视你了。还记得吗你烧的那天，我了你的大门钥匙，趁你门上班的时候在你家里装了摄像，好几个哦。”

沈行川微微笑了一下，泪却忽然了来。

他们不能一直在森林里耽搁下去，余江月打算重新背起沈行川往前走。山上一定会有山路，他们需要找到那条路，跟着山路走，就能顺利走大山。

才说几个字，沈行川的话就忽然被余江月暴打断：“我不想知。”

这个世界上这么多的生命，而我恰恰生而为人，有了持久的思想与情，又恰恰遇见了你，记住了你。

他朝余江月一个坦然的笑容：“现在你自由了，余江月。”

可是沈行川靠在石上，说：“江月，你自己走吧。”

沈行川又说：“好吧，没想到你已经知了，那你还知什么，知你房间有摄像的事情吗，知我每天都会在书房偷窥你，意你吗？”

看到余江月情绪失控的样，沈行川这时候终于有些慌张了。他伸手想要叫住余江月大步离去的背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关系，他走了好，没有了自己这个拖累，他肯定能找到去的路，就算遇到那群人，他们也不一定会为难他，毕竟是冲我来的。以后没有了我，他或许还能过得更加快乐。

余江月站在他面前，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他真的生气了，下手又快又狠，嘴抿着，睛也瞪得老大。

沈行川安然坐在原地，他预想过余江月接下来的动作，最好是也不回地走掉，再坏也不会是多质问自己两句，却没料到最后余江月竟然直接上来打了他一拳。

“余江月，你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冒那么大的风险把我救来，但是你不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你这样。”沈行川淡淡开，他早已想好要说的话，此时说起来更是波澜不惊，“比如说，你知为什么阿姨她——”

沈行川缓缓睁开睛，球上蒙着的一层泪让他的视线模糊不清，好一会儿才终于看清楚。面前的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个人。余江月就站在他一米开外的地方，手中拿着一半人长的树枝，面无表情地直接丢到他上。

夜里终究没有人追过来，不知是还没发现他们俩的逃跑，还是已经放弃了在茫茫森林中找寻。余江月得以在光落满半张脸时悠悠醒来，他睁着，看低对他微笑的沈行川，才发现自己在他怀里睡了半夜。

如果这是一场公平的易的话，那么我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回报。

余江月抿嘴，没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