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以一极不面的姿态躺在病床上，胃被切去四分之一，尊严也不再完整。在“情况稳定”之前，方知祝是连钟意也不愿意见的。

钟意坐在椅上，浸满冷汗的手捂住嘴，不断有泪经指，然后滴落装着温的一次杯中。

徐礼到即止，钟意又怎么领会不到他的意思。她试图微笑或者哭泣，但是嘴角发僵眶涸，滔天的情绪被镇压在失灵的官系统里。

“病人血量较大，目前还于麻醉状态，组织切除后愈合期会比较长，接下来大概半个月的时间内都无法通过。”

短短十分钟的探视几乎耗光了钟意所有的力，她很虚弱地从里面来，徐礼叫了她很多遍，她才恍惚抬：“什么？”

手术时间走到八小时四十分钟，门上的红灯转为绿灯，主刀医生走来，脱下罩一张汗涔涔的脸。

“可以。”徐礼说着鼓励的话，“先生的心态一直很好，求生也很，我们有最好的医疗团队和设施，请保持乐观。”

医生的话诚实而残忍，钟意闭着，陷一痛苦的混沌，心俱疲。

“是。”徐礼给她倒了一杯温，斟酌着说：“方董本想手术后情况稳定了再告知您，但是......我认为您作为他的直系亲人，应当有知情权，所以冒昧打了这通电话。”

钟意心痛得五脏六腑都拧在一起。

“那这段时间里，等他睡着了我再来看他可以吗？”

钟意倏然站起，视线胶着在医生上。

徐礼看了她一，有些不忍地微叹：“他特别嘱托我不要告诉你，若是醒来看到你来了只怕更会影响情绪。”

方知祝的切刚合，还在输血，原则上不太适合这个时候去探望，但是任谁看见钟意这副脆弱不堪的样都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

B市与A市相隔不远，一天就可以飞来回，她把那边

“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钟意微怔，回哪个家？她原本有两个家，可是这两个家的主人一个在国外行踪不定，一个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她现在好像没有家了。

她决定陪伴外公一起渡过或许很漫长的愈合期。

方知祝比国庆时又瘦了许多，薄得像张纸，都没有把床单压多少痕迹。上半光着，｜满了，下方的厚厚一层纱布还在隐隐渗着血，来的肤泛着缺乏生机的青灰。

医生，带她去了，提醒她站在一米外的距离上。

方知祝永远是优雅从容的，即使在接到方碧薇的坠机死亡报告时也仅仅折断了手中的凯兰帝钢笔，然后掏丝巾缠住血的手指，对来访的媒说：“抱歉，这是我的家事。”

她本不敢去想象当时的场景。年逾古稀的方知祝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胃酸和癌细胞正在啮咬侵蚀他的，而他的目光很平静地逐项扫过白纸黑字的条款，一如审批每一份生意合作时的谨慎自持，然后签下自己的名字，将的主权让渡给手术刀。

“嗯。”钟意很轻地应了一声。

她摇：“我想留在医院。”

外公老了，他才六十七，还不到七十，却已经老成了这个样。

她很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能去看看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