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算裴梦瑶的怀抱是那麽冷，漱玉还是蜷缩着埋首在他的前，放任自己被不断地冻伤，直到痛苦变得麻木。

也许裴梦瑶是真心谢漱玉等候着他从战场上归来的情，才会临幸漱玉，对漱玉关怀备至，然而这份谢在裴梦瑶的锦绣江山，帝王基业前自是不值一提。

「王妃，你可明白孤的意思？」

裴梦瑶的朱掀未掀，似乎还要说些什麽，最後只是蹙起一双远山黛眉，把银妆刀鞘，递给漱玉。

活在污泥里的蝼蚁，怎麽能够妄想陪伴凤凰翱翔天际？

漱玉双手接过那柄轻巧的银妆刀，他的心一片冰凉，呆呆地看着裴梦瑶。

他们的姻缘，从一开始便是错了，别丶份丶地位……全也错了。

「妾明白了。」

然而，如果漱玉在宁安帝姬发难之前自裁，裴梦瑶的行事就不会再有任何顾忌。

即使宁安帝姬不把漱玉当作手段，要是裴梦瑶一朝黄袍加，他当然不能让这自娼门，又是男儿的祈妃当他的皇后，他将会挑选一位合乎心意的女，成为尊贵无比的一国之母，而漱玉只会成为碍事的存在。

漱玉从来看不透裴梦瑶的瞳，他曾经以为自己有碰到裴梦瑶的底里藏着的心事，但现在他才恍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地懂得裴梦瑶。

夜绿雾侵凉月，飞澹澹风，碧纱窗影，卷帐蜡灯红，只见漱玉髻嚲乌云坠，翠眉山敛，清泪宛若两剪秋痕，平分影。

虽然没有人胆敢宣诸於，但圣上恐怕不日便会晏驾，然後事态很有可能发展至宁安帝姬以漱玉威胁裴梦瑶，若届时裴梦瑶宁愿无视他的发妻的命也要登上龙椅，这必定会影响裴梦瑶的声誉。?

银妆刀既是在保护漱玉，也是把他送上绝路的刽手。

「王妃用膳前要以这双银筷试毒，现在孤也会教你几招刀法和擒拿手，以作自保之用。」?

「这柄银妆刀是孤在句丽里得来的，那里的姑娘随也会携带银妆刀保护自己。」裴梦瑶的玉指翻动，启动银刀的机关，刀锋雪光闪烁，明显已经开锋，而刀鞘里竟然还藏着一双银筷。

反正裴梦瑶将会跟宁安帝姬撕破脸，当初宁安帝姬赏赐他的妻，他自是不用再虚与委蛇了。?

裴梦瑶的语气是如此淡漠，就像是随意地抛弃一个无关要的小玩。

漱玉无论怎麽努力改变自己，学习那些繁文缛节，使自己成为一个称职的王妃，这些努力在现实面前还是不堪一击，不足以跨越他和裴梦瑶之间差天共地的距离。

能够当上裴梦瑶的王妃，被他记得，被他拥抱，被他亲吻，被他幸，被他呼唤自己的名字，漱玉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埋怨了。

因为，裴梦瑶早就是漱玉唯一的归，唯一的眷恋了。

他当然知这柄银妆刀的最後一个作用—也就是裴梦瑶不曾开言明的作用—到底是什麽。

他依然没有说话。

裴梦瑶地凝视着漱玉，那双瞳是如此漆黑幽暗，如同树悬凉夜月，风散碧潭烟。

他的轻轻地印在漱玉的额上，这双曾经说那麽多缱绻情的话，曾经或是烈，或是柔和地亲吻过漱玉那麽多遍，此刻却冷冰冰得可怕，使漱玉打了个激灵。

这柄银妆刀就像裴梦瑶，如斯光华夺目的容颜下，偏偏藏着冰冷锐利的内在，但漱玉还是把银妆刀抱在怀中。刀柄印满凹凸不平的纹路，如同无数尖刺狠狠地刺漱玉的心里，一颗心早已血淋漓，他依然不愿意放手。

虽然这银妆刀的外观极为俏，而且尚未鞘，但漱玉已经极为害怕，不禁地挽着裴梦瑶的手臂。

？」

哪怕漱玉心里想的念的，也是跟裴梦瑶白到老，但因为他是男人，因为他的卑贱，他早已被剥夺了这个权利，不曾在裴梦瑶的考虑范围里。

因此，为了裴梦瑶的未来，漱玉必须死。

淡月朦胧，梦随上风声残，泪逐楼前片落，漱玉双蛾颦浅黛，粉泪暗簌，他的神是如此空，嘴里平静地说他知裴梦瑶最想听到的答案。?

漱玉这才明白，原来裴梦瑶的未来从来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他从来只是一个多馀的人。

他早该知的，他永远也不上裴梦瑶，贵的瓕王殿下，未来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