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柳拂
墙,香雾菲微笼午昼,漱玉久久地看着悬挂在正殿中央的御笔「
如白玉烧犹冷」,想起那时候裴梦瑶如斯怜惜地拥抱着漱玉,说着「嫣贵妃只要一直那麽温柔就很好了」。
木箱里只摆放着几样东西,一枚紫磨金指环丶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翠蓝樗蒲锦罩衣和一双丹绨丝履,是仅有的漱玉从珠阁里带走的东西。
漱玉在雕祥云纹门槛面前停下脚步,他地低下
,双手绞
衣带,不敢直视贺兰若之。
走过满地落红带雨,绿云翻翠浪,
急转梦溪,漱玉来到西厢的半月门前,他偷偷咽下刚才背着茶茶采摘的樱桃,然後立即敛起笑容,又成为了平日不苟言笑的嫣贵妃。
贺兰若之朗地笑
:「这里是驿站,山
皇帝远,可就是由我作主了。天气如此炎
,我索
作主命人撤去竹帘,贵妃请
吧。」
一夜无话,翌日一楼明月千山晓,山矗矗,潾潾,漱玉早早起来,卷帐却薰笼,他如常地梳妆更衣,柳叶来眉上,桃
落脸红,红
香腮粉浅匀,前往贺兰若之暂住的西厢请安。
本该单人匹十天可以走完的路程,因为是皇后和贵妃一同
门,浩浩
地带上了一大群
女阍寺,由金吾卫沿路亲自护送,一路上有着驻跸重防,沿途所经的城镇的节度使也会领旨迎接凤驾,所以差不多要
上两个月。
通传之後,人领着漱玉走到西厢的偏厅里,漱玉却没有像往常般看到几重竹帘。
漱玉终究不到裴梦瑶想要的。
直到行程的第七天,因为要换的缘故,车
将会在荣都的驿馆停留一天。
无百日红,漱玉再是细心保养,情意也罢,俗
也罢,终究会有破旧褪
的一天,谁也无法逆转时光,把岁月永远终止在
开灿烂的瞬间。
樱桃尚未成熟,尝起来酸得很,但也使底生津。
麽惶恐不安,就像是突然打开雀笼,被丢弃在荒原里的夜莺。纵然主人已经厌倦夜莺的歌声,但若是夜莺被放逐到一望无际的冰冷荒原里,它也不知自己能够
些什麽,更不知
自己以後要怎麽活下去。
一开始众人一直赶路,往往夜里到达驿馆,第二天的黎明时份就要发,因此漱玉一直没有机会正式向贺兰若之请安。
过了那麽多年,裴梦瑶的温早已消失得一乾二净,只剩下冰凉的薰香气味,那双丹绨丝履也是如此残旧,连边缘也开线了,漱玉描画的山樱红苞早已模糊不清。
这个容得下那麽多如
似玉的女
,却独独容不下一个
着君王的男人。
但漱玉多麽想要回到那时候啊。
漱玉知的,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贺兰若之比之前更是丰腴,虽然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但她看起来依然神抖擞。
柳絮池台淡淡风,池面杏红透影,漱玉合起
睛,把那件罩衣拥
怀中。
漱玉差走茶茶,一人回到寝殿里,他绕到紫檀木边座嵌珐琅桃鹤图屏後,打开床畔的切金
梨地平莳绘老梅木箱。
楼殿无人昼长,绣幕珊瑚鈎,
开翡翠楼,漱玉
倚钿箜篌,抬
看着镜台里的自己,轻鬟半拥钗横玉,秀眉蹙破
山远,瘦尽玉肌清彻骨,早已是面目全非。
在大理寺里苦苦等候裴梦瑶的晚上,在海棠馆里等待自裁的晚上,在望舒殿里望穿秋的晚上,漱玉就是靠着那些记忆支撑着,使自己不要倒下来。
然而,当时裴梦瑶如何笑地把丝履还给漱玉,问到漱玉的名字,那一幕幕漱玉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舞槐荫转,新梢吐绿,冰麝芙蓉馥,朱窗下盆榴红烁,贺兰若之安然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云髻
堆,肤若凝脂,仪表落落大方,她正在绣棚
上专心致志地刺绣,不时跟旁边的
女谈笑几句。
残香犹绣薰笼,愁眉淡远峰,怨目明秋
,珠泪一颗颗地
落在那件罩衣上,只留下几缕淡不可见的泪痕。
虽然漱玉还是困在驿站里,但至少是离开了皇,映
帘的不再是望之生厌的望舒殿和素馨园,
边的一切好像也变得格外生机盎然,蝉鸣盈耳,万苞凝
,宛若香
胭脂。
他抱得那麽,脸颊毫无
隙地贴着柔
的衣料,彷佛只要抱得够
,那他还可以挽留一
裴梦瑶的情意,还可以重温被裴梦瑶拥抱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