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便朝沿河往南的方向努努嘴，却没说什么。姜黎不知她嘛，只朝着她努嘴的方向看过去，正见那棵叶凋了大半的歪柳树下站着个大的影。眯细看，不是沈翼又是谁？

阿香看着她笑，女人们也笑。主没叫，自个儿往前送打扰主兴致，确实是不合礼数的事。但帐里的女人们多多少少都知姜黎和沈翼的关系不简单是主和才，是以这会儿又拿她打趣起来了。横竖沈翼站得远听不见，只说给姜黎听，说什么——

其他人这会儿也将注意力转到了那柳树下，都对姜黎说：“快过去罢。”

姜黎今儿没往沈翼帐篷里去服侍，阿香也没再絮叨多问什么。搁之前，她还从中撮合。但经过三四个月的相，阿香自觉自己已经不能再掺合到姜黎和沈翼中间去了。两人间的情早发生了变化，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沈将军等闲可不来印霞河，定然瞧你来的。”

姜黎抿气，没再说话。其实这个问题于她而言，没有什么可以去思辨考虑的。不沈翼忘没忘，从今儿起要不要她伺候，他们之间都没有什么可见的平等的未来可言。她又开始自悔，觉得自己之前不该陷在那柔情意里让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心。沈翼确实是要娶妻的，而那个会被人称为沈夫人的人，这辈都不可能是她。

姜黎跟她们照常一起去伙房吃饭，然后去河边洗衣服。女人们之间的话题就那些，反复嚼来嚼去，没多少新鲜的。如今最新鲜的，大约就是和亲的事情。军营也早就传开了消息，说九月二十二日一过，接到朝中的指示，大约就可以回京了。

有人接话，“谁想这里啊？有什么可想的？”

姜黎不站起来，“又不是来找我的，他大好了，不要我伺候了。贸贸然过去，扰了他兴致，待会儿讨打。”

姜黎叹气，远方的火把在睛里动，脚下的草枝叶，青黄相接。

苏烟络：“去你的！”

姜黎看向阿香，走了数步，“如果忘了，那他还是沈翼么？”

“小两吵架，床吵床尾和。”

姜黎听得发臊，听到苏烟络说话又忍不住笑起来。她这就不想听她们再说下去了，不知还要说什么来，因便从人堆里站了起来

她低着盆里的衣服，听女人们说：“要是真能回去，你说会不会想这里的生活？”

姜黎还是埋着，忽被旁边人撞了一下。她这才抬起来，不知所以地看向撞她的阿香，“怎么了？”好像没找到她说话吧？

姜黎不在人群堆里说这话题，因为沈翼答应带她回去，却不能带所有人。这话一旦说与大伙儿知，她们心里怎么都会不自在。是以便闭不提，只私下里和阿香说。有时候想想觉得对不起前的这些女人，但事情总是不能万全的。到这会儿为止，姜黎都不知能不能也给阿香争取来这机会。

阿香回问她，“那你现在还是姜黎么？”

“你不去么，不去叫苏烟络去。”

秋日的清晨，空气冰凉拂面，帐篷打一个激灵就驱走了瞌睡虫，连哈欠都再打不一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