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等三月初时节到达京城地界的时候，板车上还剩下的女人，只还有十五个。每个人面都不是很好看，风霜打得嘴裂。平日里赶路，连都喝不到。

阿香忽对姜黎说：“不以后发生什么，阿离，都尽全力抓住沈将军罢。”

那几个女人在板车上跟着折腾了几日，病情毫无意外地开始加重。她们本来就不好，平常受的罪多，哪怕冬日里来月事，都还是要伸手到冰冷刺骨的河里洗衣服的。脏活累活一件不少，还要被那些男人折腾。外面瞧着好像还好好的，里早已残破不堪。这会儿再得大病小病，又不能安心静养，拖不了几日就不行了。

我沈翼带的兵，脏衣脏脏鞋一切换洗衣皆由自己清理，被褥帐篷，自己打扫，加我在内，无有例外。吃完的碗筷勺盘，也要自己顺手清理，整齐摆放到一。作战所到之，不哪里，不准滥杀无辜，更不准抢掳掠民女！假使衣衫褂需要补，好声气些找姑娘们帮忙，伙房别有事要帮皆如此。至于其他，你们私下暗商，本将军不，但切不可在我军中发生人命之事！”

这是把各方面都代了清楚，要军中的将士们把这些女人们人瞧。女人们也都听到了沈翼说的话，在大雪纷飞的清晨，只字不漏地耳朵里。而后眶了透，抬起冻疮满布的手去，再看向东边儿的时候，只觉那方亮起了温和的白光，照亮了整片混沌的天地。

姜黎回过来，同车的女人也都在看她，冲她。苏烟络完，还说：“如果不是受过教训，我大约还是会横刀夺过来的。他是我苏烟络见过的，最像爷们的男人。我第一看见他就喜他，他算是我苏烟络让给你的。所以，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不要放过去。你不要自暴自弃妄自菲薄，要相信，自己一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一路走下来，便又陆陆续续死了十来个。因为冷的，因为行途三餐不定饿的，还有板车上坐好好摔下去的。蹉跎不了几日，就把最后一气咽下了。能活下来的，都是好些的。也有姜黎和苏烟络这，到军营里时间不是特别长，没经受过太多的折腾。

军队无法跟随城，只能在城外再度扎下营来。沈翼带着一众将领城皇复命，姜黎这些人和下的小兵卒，架起篱笆隔栏，安营扎寨，又是一阵忙活。等一切忙活完，在帐篷里躺下，这下才真正意识到，她们人数少了约莫一半。原本显得

姜黎裹着斗篷站在女人堆里，嘴角有朵般的小小笑意。在听完沈翼说完话后，又瞧着他上走风雪里，士兵成列跟随而上。她们上板车，跟在最后。每人都拿被裹着，一颗脑袋来还能说说笑笑。姜黎裹着斗篷，风帽挡住大半脸，她只往前看。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她知，在队伍最前，是骑领队的沈翼。

姜黎看着她们，心底突然生些力量来了。她看过每一个人的脸，最后目光落在阿香脸上，终于没再敷衍，而是应下一声，“好。”

车还在骨碌碌地往前动，余下的路还很漫长。四辆板车上，又渐次现咳嗽声。那日被冻的几个人，到底是没抵住寒气生了症候。所以，并不是生活里看到了一些好的希望，就真能很有希望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