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呵呵笑起来，“人都是这样。”

沈翼不认识，自不多看，跟在安公公旁侧。等那安公公行了礼，一声：“才给成安郡主请安。”沈翼也便行礼跟了一句，“末将给成安郡主请安。”

“你说得对。”皇上把手里的棋到棋盘上，“他就是自己日不好过，也不想我日好过。我每每不听他的，他就拿罢官吓唬我。等哪一日朕不兴了，就罢了他，让他回家养老。”

沈翼不知自己是撞了什么大运了，忽这么招皇上喜。听下这话，也就应下了，退文德殿来。那白髯老太监还让安公公送他，沈翼也就随了安公公下阶矶，沿着原路往外去。下了阶矶走不多几步，迎面来了一群彩衣女，拥簇着一个华服加的姑娘。

沈翼称是，却不过多表现喜悦来。只觉得喜得过劲儿了，就会有小人得志的觉。他也是大丈夫，这会儿见了皇上，更是有有脸了，自然要端得住。

皇上听了这话甚是同意，吃了沈翼一颗棋，捡起来放在一旁，又说：“你少跟他们结，别学得一官僚气息。就说孔首辅，最是絮叨的。哪怕我在朝堂上打了个嗝，下了朝都要说我半天儿。这事，哪里就辱没礼仪规矩了？”

大年纪了，他们还是成天在朕耳边叨叨叨叨，烦哪。今儿闲，突然就想起你来了，所以叫你来，陪一陪朕。”

这就站着等这郡主过去，再迈起步往前走。要坐上车，还有好长的路要走。沈翼跟在安公公边，又与他说些闲话。那安公公这会儿对他比来的时候殷勤，直说：“皇上喜您，咱在外都听见了，笑了好几回。是不是也说了，得闲儿还要叫您来？”

这样了夹，天便隐隐暗了下来，却还没到掌灯的时候。这会儿夹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大约都是结束了任上的事的。沈翼和安公公走了一气，忽瞧见个熟悉的背影。沈翼快了些步撵上去，果然是丁煜。这就不要安公公送了，只说：“您留步，我自己了门上车就成。这会儿遇着熟人了，一块儿走一段。”

沈翼手指在棋桶里摸了棋，“您可舍不得罢他，听惯了唠叨，等哪一日耳边真清净了，又想了。那会儿再找人唠叨您来，没人唠叨了，才难受呢。”

一直到皇上下棋下得乏了，放了他去，也没有说什么正经的事。沈翼行礼与他辞过，听他说：“这回没备下什么，也就下棋打发半天时间。朕瞧着你兴，下回再来，咱们玩你擅长的，骑箭去。”

这就把闲话起了说下去了，沈翼坐在皇上对面，与他下了一下午的棋。十局九败，但皇上兴，也就当拍了。文德殿的门开了儿，有风扫来，那门上挂着的竹篾帘就飒飒地动，竹签在地面上划拉细细声响，一直在沈翼耳边响了一个下午。衬得这夏日的午后安静，还能听到远远的蝉鸣。

沈翼听他说这话，忽忍不住笑起来。笑又不敢放开了笑，便半忍着，说：“孔大人的职责就是督着您，自然事事关心。如果他不言，朝臣们又该挑他的不是了。”

沈翼看着棋盘上的棋，这会儿拘束的心思已经消除了不少，专着心思在棋局上，也回皇上的话，说：“末将也不喜听那些圣人理，把人框死了，压得不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