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那时手里端着浣洗盆，她的指甲扣在盆肚上，划刺耳的声响。她看着翡翠，眶已染上了红，哑着嗓问她：“怎么没的？”

姜黎这才意识到，才刚了个梦，而现在她满脸都是泪，枕也了大半。便是醒了，那泪也控制不住，一个劲地往下落。她忽坐起来，抱住沈翼，嘴里不住念叨：“沈翼，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最近到底怎么了？”

翡翠着鼻，“大爷在任上，没在家。姑娘现在已经土了，丁家和韦家这会儿也都闹僵了，成了仇人。我是哪边都呆不下去，只好打了包裹走人。”

旁边跟着的阿香和如意听话到这里，便忙接了姜黎手里的浣洗盆，往河边去了。留下姜黎和翡翠两个，对立而站。姜黎怀里空下来，慢慢收回手来却不知该往哪放，只又问：“你家大爷呢？”

姜黎低看着手里那戒指，什么话也说不来。翡翠把下来的泪又掉，顿了一会缓下情绪又说：“我知您可能会说，这东西没用，可是您不知，这是姑娘从自己月钱里省来的。家里给的面首饰，给不到红宝石……”

姜黎在这一场梦里惊醒后就没有再睡着，次日醒来心里也像堵着东西，气不顺。她不知自己为什么突然那样一个梦，梦里的恐惧现在想起来还异常真实。还有韦卿卿在梦里的样，说话的语气，都让她脊背生寒。直到几日后，她看到翡翠背着包裹现在军营东面的小河边时，心里便隐隐知发生了什么。

沈翼也抱着她，轻轻抚她的背，“你噩梦了。”而后又轻声安抚她，“有我在，没事了。”

睛的时候才看到帐里有灯，沈翼在帮她泪，一直在叫她的名字，轻摇她的肩膀，叫她，“醒一醒。”

翡翠说到这里又哭起来了，索也便不泪了，一面哭一面说：“您一直怪我们，可是您不知，她真的尽力了。姜家事的时候，我们一直被看在家里，连二门都不让去。她手下有几个丫鬟，您是知的，不大事来。她一个月就一两月钱，能什么呢？大爷那时候也找过您，但是本没有用。后来风过去了，大爷发现婧姑娘在醉楼，就和我们姑娘一起回了家求，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才求得老爷太太去醉楼赎人。可是那时候，婧姑娘她不愿意来了。您回来后，姑娘没跟您说婧姑娘的事是她不对。可是，她不过见了您几回，回回都说不上几句话，她不是个洒脱的人，尽在那纠结和您的关系了……”

翡翠抬起袖泪，说：“姑娘难产，太太要稳婆保小的，才没的。”

她说着话去掏腰包，从腰包里掏一个戒指来，那戒指是金的，上镶着一颗黄豆大小的红宝石。她把一面着鼻，一面把戒指姜黎手里，说：“姑娘走的时候，从枕下摸两个东西，一个是我的卖契，一个是这个。我知这是给您的，但她知您不愿见她，所以一直也没送。”

翡翠看见她就哭，汪了满的泪，哽咽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黎姑娘，我家姑娘……没了……”

翡翠说的话一字不糊地落在姜黎的耳朵里，泪一滴滴砸在手里的红宝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