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我知应该说什么，“你很聪明，又勤奋，不比其他人差。”

还是不够，我觉自己被泛滥的海浸过了颅，窒息着，徒劳地想要挣扎而，但那些黑的、夜晚般邃又可怕的影死死纠缠住我。月亮也匿在云背后，它不想看我，像母亲决绝的一，剩在我手心里的只有冰冷的余烬，那是我，是我自己仅存的那么一东西。

夜里我了个很漫长的梦，梦见上涌又退去，海洋裹着我的双足，想要地拥抱我。但我不敢，转过飞快地逃了，在梦中我是健康的、双齐全的，一直跑、一直跑，就像要跑月亮的光辉里。这时我听见母亲的声音，她在笑，恍惚间我又回到了淌白月光的夜，一对男女依偎在树下。

或许我要阻止他，他凭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不过是个懦弱的、毫无自信的跛脚男人，需要怜悯，明明不安到蜷缩一隅，却假装积极鼓励他要勇敢；明明对他心存不轨，却把自己在了礼貌、友善的壳里；明明清楚自己的残缺，却幻想用他来填补空虚……我忽然想到了那个曾经被我唤作“父亲”的家伙，此刻我的脸上，也如对方一般显了虚伪的神情吗？

得到我的肯定，阿洋仿佛获得了力量，神采奕奕。他瞥了快要凉下来的茶，端起茶壶，好像要从这小小的举动开始报答我：“林哥，我去加。今晚下雨太凉了，你喝冷的对不好。”

我忽然不舍得逃离了，背后是赶上来的，我回过，看见了那双睛，是我梦寐以求的温柔和关。我觉灵魂被撕扯成了两半，月光从倾泻而下，把我罩在一片朦胧的、迷茫的白光之中——于是我待在原地，蹲下，像个迷路的孩痛哭起来。

真是令人作呕。

“林哥，那本书我读完了，写得真好。”他无知无觉，朝我了堪称灿烂的笑容，“让我想起在老家的生活，小时候我们也捡虫壳、砸石……怎么人家就写得这么生动？真是厉害啊！”

不久雨停了，阿洋起离开，再次谢我为他所的一切，而我在关上门后，如同倾倒里的污浊，把可以吐来的东西都吐了。

阿洋懂得，中尽是对我的激和崇拜，使我倍张。他将放在膝上的书又翻了翻，用一小心翼翼的语气问：“其实我不奢望变成这么厉害的人，但是我想读书，前几天我找了资料，说现在有夜里上课的学校，适合我的。林哥，你觉得我能报吗？”

我看着他，在灯光下他的睛还是那么温，那么明亮且充满活力，像一直亮着的灯，把人包裹在安稳中。我害怕起来，努力压抑住心的慌，回答：“嗯，没错，这个作者很擅长描写细节。这本书某程度上说，是他的自传，他写的都是有迹可循、真实的个人经历。他从前也因为家贫没有继续读书，借各方法让自己增长见识，后来写了这样优秀的作品。”

我坐在那里，才忽然意识到，他比我长得不少，充满活力，对比之下我就像垂垂老矣，没有了继续前行的动力。与此同时，我明白了，不只是羡慕，我对他的痴迷是某接近或超越了情的东西。

我们聊过最长时间的一次，是在上个星期，周六的夜晚，当时下起了暴雨，几乎整晚不停。阿洋被同事拜托，临时换了班，不过他暂时没地方去，只好害羞地过来打扰我。我请他来，泡了一壶茶，找了柜里母亲曾用过招待客人的一杯，平日我独自在家是不会折腾这么多的。阿洋看起来很局促，四张望，又害怕显得太格，控制着视线不要飘得太远。

可以再失去了。原先我留来了夜晚的时间，用来发灵，但这会全都派不上用场，我便无所事事了。阿洋注意到这一，有时候他会和我分享那些猫猫狗狗的照片，或者讲他想要读书买房的愿望……我靠这些度过无趣的时间。

她说：“情呀，真是好东西，折磨人的好东西。”

我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