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在干了过多的体力活之后,反应都会迟缓上那么一会儿,宁月月这会儿就是这样,也是因为这样的迟钝,让她没来得及发现不对劲——于是又过了十来分钟,直到临安的呼吸声慢慢变大,她才迟缓地发现不对劲。
“临哥?”
宁月月半愣不傻地,她迟疑不决,犹豫了一小会儿,才询问道:“你是不是………发烧了?我记得你没有哮喘呀………”
小动物的本能在向她预警,但宁月月并没有理解到其中的含义,她攥着瓶子,小心地凑近了——就看到临安的额头上出了细细的一层汗。
他轻轻皱着眉,嘴唇微微抿着,似乎是因为有些不适,这幅表情怎么说呢——
怎么说呢………
宁月月有点儿迷茫地想,像是累过头了,却似乎又有所不同,她的视力极优异,于是甚至看得见同龄人额上的汗珠慢慢地滚下来,掠过眉眼,滴在了他纤长浓密的眼睫上。
那一滴汗就那么坠着,摇摇欲碎,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眨去,而它的主人抬起眼来,连眼神也是湿润的,像是含了一层泪似的。
“………我没事。”
临安这么说,他的语调又轻又缓,几乎像是梦里的呓语似的,一下就把气氛带得暧昧起来。
要是这会儿和他单独待着的如果是个男的,恐怕就要被引得嗓子干涩得说不出话来了,可宁月月却只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这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她的脚心挠痒痒似的,让她有点莫名的焦躁不安。
于是为了祛除这样的焦躁,她的动作便更多了,就像是一只追着自己的尾巴疯狂转圈的狗狗幼崽:“啊………没事吗?”
她狐疑地盯着临安的脸,视线慢慢地落到他红润的嘴唇上去。
之前有这么红吗?
宁月月迟疑地想,似乎………可能是没有的。
这唇色鲜艳得几乎像是涂了口红,但被口红妆点的嘴唇总要带着一些额外的质感——要么像是红丝绒,带着热烈中混合着冷淡的奇特气质,要么水润晶莹,像是被莹润的透明糖油包裹了一层。
可他的嘴唇上,并没有被妆点出的附加质感,那唇瓣甚至是有些干的,像是渴得很了,却又没有水喝,就干燥地生出些纹路来——更像是在发烧了。
“你肯定不对劲。”
宁月月一下儿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她伸手去摸临安的额头,还没碰到,就被他的手挡住了。
很烫。
几乎像是碰到了一块儿碳,叫宁月月生出了几乎要被烧伤的错觉来。
“可能是因为有点累,”临安偏过脸,他依旧把持着节奏,欲迎还拒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些轻而低的哑意,钻进人的耳朵里,酥酥麻麻地发痒:“你先走吧,我再………”
他停顿了一下,轻而快地喘息了一声,再开口时,声音里的哑意更明显了一些:“我再自己………休息一会儿。”
他的异样越来越明显,傻子都能看出来不对劲,宁月月眉头一皱,反而更坚定了:“不行,你肯定发烧了——走,我们现在就去校医室!”
她伸手就要把临安捞起来,但却又一次被挡住了,临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却几乎没有什么力气,于是宁月月更惊了——这么虚了,这还了得,这病得不轻啊!
她反手就想把临安架起来,被临安又一次避开。
这倒霉孩子,临安又一次庆幸自己绑定的不是什么教育系统,不然非得被她气死不可。
他往后闪开,做出一副极抗拒的姿态,怕宁月月因为在这方面的不灵光,还想强行把他拖去看医生,便表现得更明显了一些。
他绷紧脊背,身体躬起,脸上的红晕也变得更明显:“我真的没事………我想一个人待一会,月月——”
他的声音里甚至带了一些哀求的意味,听着甚至有些可怜:“你先走,我………”
剩下的话并没有说出口,但却带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来,宁月月因为这明显的异样态度和若有若无的熟悉感愣住了,她本能地回想起了什么,这态度、这语气,她好像是曾经见过的!
是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