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泥。她背着手低站着，一会儿用左脚踩右脚，一会儿用右脚踩左脚，新闻里记者哇啦哇啦的播报声和屋外的蝉声相互应和着，聒噪得她想掏耳朵。

“绝对不行！”方一声厉喝，倒把说话的男人吓了一，末了又放语气，殷殷恳切：“小同志，不是我溺孩，实在是……这孩不是普通的驯化方法就能好的，去幼兽教所，只会越越糟。”

方果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背靠缸坐在地上，垂着脑袋，用小树枝在泥地上划着圈圈。

男人又说：“方，其实您只要看开，让我把您这小孙女带去幼兽教所……”

不知气消了没，方果磨磨蹭蹭到天黑才敢回家，站在房门探探脑往里面张望，居然听到个陌生男人说话的声音。

村长叹了气，神却凝重，“现在不是打孩的时候，昨晚上闹这么大动静，只怕是惊动了保密的人，还是想想办法，看果果怎么躲过这一关吧。”

方赔笑，“是是是我知，一直是政府照顾。”

“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们保密门也很为难。如果不是看在方果父母都有功勋的份上，中书院早就下文书，制她去幼兽教所了。”

方抓着布鞋在后面追，边追边骂，刚好路过村长家门，村长冲方招招手，“方家，快消消气！”

屋里传来脚步声，方果闪躲到大缸后，偷偷冒来，见一个穿着黑制服的男人从她家院走来，向方告辞后，抬手飞快地在半空划了个发着光的传送法阵，然后走阵中消失不见了。

“败家的瓜娃！又跑去闯！不是告诉你不能吃东西？嗯？！你想气死我！”方是个朗老太，虽然又黑又瘦看着像把柴，手劲却不小，把方果的脑袋戳得一摇一晃。

“我又没吃人！还救了人呢！”方果不服气，甩起两条小辫，梗着脖和祖母瞪睛。

“真的！我看到了个小女娃，把那些土都吃了！就当着我的面！土被吃了，埋在下面的人都爬来了！”电视里的女人冲镜比比划划，正是那个前天晚上死里逃生的农女主人。

方抓着布鞋的手了又，松了又松，脸上怒意渐渐被担忧取代，显得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愈发沧桑。

记者：“昨夜特大暴雨引发云县凤凰山山坡，山下村庄受灾严重，村中民宅几乎全被泥沙掩埋，然而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人员伤亡，堪称奇迹……”

“哎呀你还瞪我！你还有理了！还想吃人？！小丫片看我打不死你……”方脱了一只布鞋就向方果来，方果反应快，一下从房里去，窜院，跨过栅栏就往外跑。

她知，她很不正常，即便是在他们的世界，她也不正常。

“难您就这样一直将她关在山里？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方住了脚，却还是恨恨地看着方果跑远的方向，“天杀的小崽！闯了大祸自己还不知！就该打死她！”

方沉默了，半晌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她再闯祸，暴我们这个世界的存在，你们就将她带走。”

方目送着男人离去，枯瘦的手扶着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