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你这么敞亮,那么我也不为难你了,我派兄弟去拿到钱,你就走吧。“
说罢她把花枝插进茶几上的一个笔盒里,叹气道:“是不是我造孽太多,所以才怀不上孩子啊?“
不过她嘴上那么说,手里的孽也不带停的,她很快麻利地从纪春波的包里翻出一张银行卡。
这张卡,是爸爸给纪春波的,爸爸据说会给他打钱,当读大学的生活费。但是纪春波没去查看过,也不知道爸爸是不是真的有打钱,但是妈妈转交给他的时候,说是里面有五千。纪春波其实觉得,不管多少钱,都和他没关系。
“你们还是快点送他去医院吧。“纪春波遥望那在地上蠕动打滚的木木。
一个大汉接过所谓狂姐递来的卡,匆匆走出门去,刚一开门,外面突然传来奇怪的响动,那种难听的东北口音的嘶喊吼叫传入纪春波的耳朵:“别动,警察!“
雷电交加,大雨清洗着这个混沌的世界。
幻相终究,是幻相。
幻相就是你会相信才存在的画面,故事,还有人物。
骚哥不是木木,从来没有说过他是,那是纪春波的想象,这个世界并不谁,尤其事他纪春波的想象运行的。
讽刺的是,给纪春波做笔录的,还是那个又黑又胖又丑又老的警察叔叔,是的,又核对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份证。
那是又尴尬又漫长又折磨的三个多小时,然后又换了一个警察叔叔来给他进行防诈骗教育,晚餐是警察叔叔门赠送的一桶方便面……其实警察叔叔问他要不要茶蛋和火腿肠了,他没好意思要,他没心情吃。
总结下,拿着盘栽的老奶奶,原本是要碰瓷的,但是老奶奶被吓到了,因为她说那就是批发来的一盆25元的假花,还没等她故意摔破,她发现盆栽开出了真的梅花,于是就忘了实施下一步了,错过了诈骗时机后,她被女人狂姐接走了。女儿觉得妈妈是犯了老年痴呆,于是又让老公骚哥去拿一袋假钱继续玩捡到钱我们分的游戏,那袋钱是骚哥的道具,全是假的——但是骚哥在道具布局的时候,发现里面竟然出现了两捆真钱,他以为是老婆搞错了,生气地去找老婆算账,结果自己撞在车上。后来发现纪春波还是不中计,把钱还给了老婆,他就立刻决定色诱纪春波,骚哥说纪春波一看就是同性恋——没有直男会拿着座垫和保温杯在公园里喝水的,所以骚哥断定纪春波会上当。骗了四百块钱之后,骚哥觉得还可以再多讹诈一点,因为纪春波看起来很胆小很好欺负摆弄,于是果然他脱了衣服晃了晃纪春波就上中计了。
但是,已经被送进医院里的骚哥,留院打上吊瓶了。不过医院里警察在笔录的时候,医生给这对鸳鸯劫匪带来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骚哥毫无疑问地二期梅毒发作。但是骚哥不相信,他非常爱狂姐,发誓自己没有对狂姐不忠,而且这件事非常不科学,因为骚哥和狂姐真的上午去医院复查过生育问题,如此深重的梅毒症状是不可能被医院忽略的,也是不可能突然在短短一下午发作到这个程度的。
但是,犯罪之家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呢?
纪春波拿回了自己的451元现金,但是银行卡暂时拿不回来,因为那个是证物——要过一段时间之后警方才会交还给他,他已经留下了联系方式和地址。
他走出公安分局的时候,雨早就停了,天色如洗,一轮满月,似乎刚刚哭过,看起来那么清澈明亮。如果他走得快一些,其实还是能赶上午夜的火车。
但是他没有力气了,他非常饥饿,疲乏,所以他决定吃点什么,然后再找个网吧过夜好了。在马路上徘徊着,他发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麻辣烫店,东北麻辣烫对他来说很恐怖,因为其实不麻也不辣,就是要人拿着一个夹子去装满各种菜叶子豆制品和淀粉条条,乱炖一起,浇上很多麻酱。
但是这是目前能找到最温热最能充饥的东西了。
纪春波在等待麻辣烫的烹制的时间里,呆呆地看着屋檐滴水,苍蝇在店牌灯箱上乱飞。
小软件的声音响起了,纪春波烦躁地拿起手机,想要把这个软件卸载了。
但是,木木在和他说话,说的是:“你转头。“
纪春波惶恐地转身,那狭窄的小屋里还有一个人在吃麻辣烫,氤氲的水汽中,这个人脸有点熟。
“其实呢,我和我同事一直在打赌,我说你一定会被骗,他说不至于,这么大雨骗子还能出来么。结果我赢了,赢了十块钱,可以吃一碗麻辣烫。“
那是那位又老又丑又矮又胖又黑的警官……不过他换掉了警服,穿着一件翠绿的小背心,还有蓝色的牛仔七分裤。
纪春波不敢置信地看看手机小软件,又看看这位警察……叔叔?
这次他才仔细点开木木的资料,嗯,体重75公斤,身高170……这个好像还比较实在,但是年龄么,22的话也太假了。
“木木,来一个!”麻辣烫店的老板把一瓶啤酒放在警察叔叔的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