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是想王妃，放宽心，我帮你撮合，酒饱就好……少有人不嫌弃我满酒糟气，他们这些庸才都不明白，酒穿过佛祖心中留，修养善心，不在形式。”

一言不合，立改。

账本被他放在桌案上，并未多加翻动，打算事先知会李初浔，这件事且不说，他反倒把李景松留在园中喝酒——云归滴酒不沾，可李初浔偏说小酌怡情，为了应付心血来的兴致，专门在他这边藏了不少佳酿。

李初浔猜错了，李景松没有喝酒，正如景渊所说，他去算账了，但他也没有吵架，而是带着账本，重新踏上了为主说媒牵线的漫漫征途。

李景松直言：“殿下还没我识数，我俩议不个鸟来。”

“匹夫不贪财不好，生平最这酒，公太客气了，嗝，你扶我什么，我没有喝醉，去把这条路……扶稳了……”

云归抓着桌角，目光盯着前掌大的地方，想不那时的李初浔究竟是什么样，心中无限怅惘，又似填了满肚话要讲，可讲又讲不明白，于是他请李景松以后常来，还有不少好酒招待，只是有个条件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一次带兵打仗……那是什么时候呢？”

所以现在，他又找上了云归。

“好说好说。”李景松捡起拐杖，拜：“李某在此，谢过主母招待。行将去也，我好走，不必送。”

幸而三年前君砚现在王府，李初浔对他的态度明显不同于往常任何人，李景松不在乎主到底想娶女人还是男妻，心里的打算风又生，明面上找君砚帮忙，背地里悄悄撮合，唯一让他到遗憾的是，对方也不大会算账，而且没过多久就搬到了北苑附近，不再手前府事务。

爷玩得再怎么风生起，都掩盖不了至今不娶正妻，拒绝成家，不务正业的事实。

“嘿那可就早了，想当年……当年……”李景松抹了把脸，拐杖啪啪地，激动得说不话：“殿下第一次带兵打仗的时候，我就跟着他了。”

云归：“……”

云归叫来两个小厮将他搀回座椅，试探地问：“李参将是什么时候跟着殿下的？”

对于他这个不速之客，云归意外，推脱：“我不好随意手殿下家财，李参将还是去找殿下商议解决吧。”

“十三年前！”

“不，不是这样。”云归想不到他还有兔儿神的潜质，失声笑：“我是想听李参将多讲讲殿下从前的事。”

“十三年前……他年岁还太小吧……”

云归无语凝噎。

“……”

李参将心里希望的小火苗彻底死在了那场盛夏雷雨之中。

“十一岁。”李景松怕他不信，比划着往细了讲：“那时候我十五，他十一……兵骄逐上，殿下不了，老是被手底下的人欺负，战场上刀枪无，他还说害怕想逃，不羞……我就跟他讲，逃就逃呗，你年纪不大，是个小孩儿，吓了也不丢人，逃到天涯海角也没关系，多就是丢几座城，死几批人，朝廷割地赔款，你爹对外俯首称臣……哈哈哈哈你猜怎么着，他封我先锋官，叫我第一个冲锋陷阵……当时我就想，娘希匹，这小真他妈歹毒……”

当年陆家把闺女府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婚在望，谁知李初浔还是不许王妃名分，在任何人家妻与妾的地位差别都是一鸿沟，陆商羽是被他拒之门外，孤枕寒衾。

当云归委婉地指这本账好像似乎也许可能大概没算对的时候，李景松泪盈眶地表示终于找到你，他以后再也不必担心无边落发萧萧下，无尽伤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