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别拱火。”李初浔和江太医一同走偏殿，稍稍提领，并无不虞之。

李初浔拆他一招，目光短兵相接，电光火石，刹那分离。

“你趁人之危的法，真是令人作呕。”

江太医的脸却较之方才变得铁青，目光呆滞，周皇后的问询声也没叫回魂来，他木然:“是的，正是合蛊。”

他说话时恢复了惯常温和平淡的语气，但每一个字的背后都蛰伏着滔天怒意和危险杀机，他坦地说这句话，如渊般凝望着一脚踏悬崖边际的人，似笑非笑。

李初瑾先从偏殿来，面如常:“三弟怎的这般莽撞，竟把命轻易付他人，母后怎么罚都是应有之义。”

李初瑾收手，负于后，衣袖无风而动。

每说一句话，都是迎面一记杀招，李初浔知他这个大哥这些年锋芒内敛，与自藏拙，譬如内力之厚，人意料。

李初浔挡下这一招，冷笑:“那皇兄倒是实话实说啊，当着母后的面，把人要回去。”

“去罢。”周皇后挥挥手。

“卑鄙无耻。”

皇后娘娘銮驾回，兄弟二人站在府门外目送幡幢走远，关起门来，话摊开了说。

当他明白说这三字，在场之人反应不一，李初浔最是寻常，李初瑾眸沉，周皇后则是一脸“就知如此”的苛责与无奈，看向小儿的神尖锐锋利，恨不得从没生养过这崽。

并指为刃，在手腕上划开一血痕。

李初浔起，拍了拍衣袂，“母亲总是这样，大哥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趁谁之危了?那晚若不是我在潇湘阁救了他，还不知会卖给谁呢。”

周皇后蹙起眉，神扫了过去，江太医脸上血褪得净净，目光接的瞬间连带爬跑过去，贴着明黄的衣角，不住地磕:“微臣不敢违逆娘娘旨意，对娘娘言说后再也不曾对他人提起，只是，只是太殿下这边，是微臣告与娘娘之前便……”

李初浔端起瓷碗，“景渊，送客。”

“趁早个了断，把毒解了，别叫我心寒。”

李初瑾冷:“你把他还给我，我保证他的病不治而愈。”

半香后。

三人终究还是坐一起用膳，暌违日久，周皇后终究不忍心过多责难，只是要求李初浔必须早决断，听劝回归正途，否则陛下又要生逐他带兵的念，长年累月在外奔波，何时才能成家立业。

“冤案?他有什么不来！”

李初浔漫然:“大可不必。一次用不了这么多，放到第二天就没用了。”

“浔儿。”

周皇后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瑾儿，你也知?”

“惺惺作态。”

“李初浔，你真是好样的。”

“儿臣在。”

血珠滴在白瓷碗里，溅一朵血，接着，第二朵，第三朵……一层碗底都被铺满，李初瑾又划一刀，血成，直到积满多半碗才肯罢休。

“江太医，”周皇后收敛起愠，脸上甚至带了些温和，可若仔细看来，便会发现那是暗藏杀机的冷笑，“本知你有心投诚，不必心忧。”

周皇后坐回椅上，凤眸微眯，“江太医，带他下去瞧瞧。”

“让我见他！”

李初瑾是一个把克制和冷静刻骨里的人，但在回看到李初浔那张与自己极为相仿的面孔时，再也装不往日的风度，怒火中烧，一拳挥了过去，“禽兽不如的东西！”

“你想得。”

“因为你是我的亲弟弟，所以千刀万剐不足愤。”

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犯了犹疑。

李初浔一笑置之，对站在一旁的景渊说:“愣着嘛，取碗来。”

“是的，母亲。”李初瑾微微垂首，“江太医古，我这个当大哥的，弟弟了这么大的事，他又岂能不提前告知我。”

“三弟必知烽火戏诸侯的典故，错事多了，拿什么让别人信任?”李初瑾淡然一笑，同时对周皇后行礼:“儿臣与皇弟同去，谅他不敢耍招。”

“哥，你真要跟我动手?”

李初浔抓起江太医的肩膀，“先生请。”

“如果可以，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母后，”李初瑾忽然疑:“儿臣觉着三弟不像个痴情之人，从前风成，怎的一下改好了。万一中蛊之人不是他，岂非闹了桩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