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知我多少秘密？”图耶小声吐槽了一句，他听拉维尔话里没有讽刺，只有单纯的好奇。他俩在这件事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拉维尔知情不报还向塔撒了谎，算他的半个共犯，他也不藏着掖着，兴致地解释起原理。

拉维尔盛好汤，把烤箱里的桃派取来，拿着餐刀在上面比划：“我觉醒比别人早，圣所是寄宿制，大学可以申请单人宿舍，就一直这么过来了。”

又转回去继续忙活，动作如行云，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这些事。人什么都赏心悦目，图耶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发呆，惊愕之下一时都顾不上咽。让拉维尔为他洗手作羹汤，图耶没想过这事儿，他以前甚至觉得这人是不用吃饭的。

拉维尔回看着图耶盯着蔬菜沙拉惊疑不定的神，觉得好心没好报：“放心吧，我从十五岁开始独居，了十几年的饭，吃不死人的。”拉维尔虽然没有读心术，但他们之间的神链接还在，图耶是哨兵不怎么，他作为向导轻而易举就能猜图耶心里在想什么。

“十五岁上大学啊？你厉害的。”图耶有些悻悻，他没接受过系统教育，十一岁才知自己名字怎么写，到现在也只是个半文盲。

“倒是你，动了塔内警报还能不留痕迹，怎么到的？”拉维尔“看”过图耶怎么作，但计算机毕竟是陌生领域，他搞不明白那些代码的意思。

拉维尔生得姣好，面廓算不上刚，又留了一及腰发，则矣，却很容易显得女气。可极少有人真会把他看错，且不提，最扎的还是他眉目间疏星朗月般凛然不可攀的气质。他是皎皎云中月，皑皑山上雪，哪里会和人间烟火扯上关系。

图耶都不敢去动那碗沙拉，虽然看起来卖相不错，但他真怀疑这玩意儿能不能吃，拉维尔和饭这两个词不应该风不相及吗？

看在这顿饭的份上……唔，他不计较了。

他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这样是不是有太和谐了。图耶眯着睛，惊觉拉维尔全程都在把控对话的节奏，向导察人心的能力果然无声。拉维尔要想和人好好相哪个抵挡得住，以前与他剑弩张，只因为他不屑费心。

图耶对这玩意儿是真的兴趣，睛亮亮的，难得有年轻人的朝气。拉维尔摆了几个碟到图耶面前让他边吃边说，自己坐得远了些，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他不能离图耶太近，容易失控。图耶嘴里那些名词拉维尔不完全听得懂，却保持了最大程度的专注。他是个绝佳的听众，善于发问和引导，图耶很少能和人说这么多话，说着说着盘都空了。

拉维尔低笑笑，他们难得这么心平气和地聊天，都收敛了各自的锋芒，仿佛两个普普通通的朋友。他很喜这不带敌意的氛围，神态放松不少：“我没事的时候喜看书，比别人多用了些心思而已，算不上厉害。”

图耶也不是想故意打探，随闲聊似的问：“你怎么十五岁就一个人住？”他记得芬利说过是被拉维尔的爸爸资助长大的，他这通矜贵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养来的，不至于没人照顾吧？

被戳破想法图耶也不尴尬，他若无其事地拿起刀叉，有一没一地嚼草，比起蔬菜，他还是更喜吃，但拉维尔都这么说了，不吃有太不给面。听拉维尔提到过去，图耶突然觉得有不公平，拉维尔对他的了解只怕比他自己都不差，可他对拉维尔几乎一无所知，这算什么？

拉维尔已经端着盘去洗了，长而翘的浅睫下垂，勾畅的弧度。图耶手里转着没用过的餐刀，目光落在他冰消雪的柔和侧脸上，神晦涩不明，然而片刻后他又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