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片刻，他噔噔噔又跑上楼。

心里隐隐想到龌龊的事，可是又不敢提。

一阵风似的，段志初顺着楼梯跑回客厅，他看到段正青仍旧坐在沙发上，一手烟一手酒，眯着睛，好不惬意。

板着脸走到段正青面前，段志初咬着牙恨：“我是你的儿吗？”

来了没有几天，他已然看清家中形势，闻言便很惋惜地一摊手：“在楼呢。”

噔噔噔跑客厅，今日家里气氛却是异常。他将黏的外衣丢在地上，正想着纪玉河的工夫，猛地撞到沙发上看报纸的大个。

哪里都没自家好，段志初终于松一气。

“我凭什么？就凭我是你老。”段正青一掌扇在段志初脸上，很快将他摁住了。

“老东西饭都不给你吃？”段志初恶狠狠地放了话，“你等着。”

楼上是段正青的地方，他几乎没有去过。

段志初便低了，手脚不自知地为逃跑预备：“我读不来书，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读不来。”

一路上二人沉默寡言，到了圣托斯中学的大门，正要将俞嘉祯放下了，段志初突然说：“法兰西也不算什么，我去找爸爸想办法。”

那小不比纪玉河大几岁，虽说是乡下来的，然而看着也很灵光。

纪玉河不见了，他在廊里来回找了两趟，最后揪住新来的跑小，他压着声询问：“昨天让你们看的人，人呢？”

那张脸是有棱有角的，从来比实际看着要更年轻些；那张脸像朵捉摸不定的乌云，十几年来不间断地笼罩着他。他曾经多想爸爸，像其他孩一样，是段正青从不给他机会。

段志初哭了，他冲上去和段正青扭打在一起。

段正青从来没看得起他，一个银样蜡、一个绣枕、一个败絮其中，就算是气得要死了，他也搅不起什么波浪来。

“坐吧。”段正青将报纸收起来放在旁，翘着，用余光扫他，“现在都不怎么回家了？学校也没去吧，跟我说说，平时都在哪里玩。”

“我以为是多大的事呢。”段正青从袋里一条净的方巾，去左边下的血，“老钱替他赎了，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他一间间屋挨个敲过去，最后敲到上锁的那间，在走廊的尽。

在三楼的楼，段志初路过着金丝边睛的曹家，曹家伸胳膊拦他一拦，没有拦住，反而被他刮了镜，镜摔下楼梯，啪地落个粉碎骨。

十几岁的小孩，毕竟没有长成，打他一顿还不跟玩似的。

“你要不是我儿，那就一定是我上辈欠了你的——”段正青放下酒杯，掐了烟，站起来，“不懂恩的小鬼。”

段正青这才回过神来，颇为讶异地看着前这个面而暴怒的年轻人。其实他也时常搞不清楚，这是自己的儿吗？

“是我。”段志初一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我就该昨天送你回去。”

段志初卷起袖，心的火已经烧起来了，他今天非得打一架不可！

“你凭什么，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凭什么要拿我的！我没妈，我没爸，现在连个朋友也不得了！”

养孩横竖也就是这么回事，包打狗，或许真是还前世的债了。

“谁你了？”段正青好笑，不知怎的，今天心情明朗，不像是乌云密布的样，“我但凡早过你，你也不至于是现在这样。”

段志初一边应着，一边已经踱两步后退，慢慢地就消失在了楼梯。

该死的把手拧不开，他往门上撞了几下，只把自己撞得昏，没辙了，便又抬手拍门，大声叫嚷纪玉河的名字：“你在里面对不对？”

屋里终于有了活的动静，纪玉河扒在门前，咙沙哑：“段志初……”

“我饿，我想吃糕。”纪玉河拿手指挠着门，轻声泣。

“爸爸。”段志初气焰乍弱，“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