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爹。”

纪玉河绷着，一时连疼痛也忘记了：“那你们……”

纪玉河撇嘴，想来穷也是该的。

如此说起来，那或许是他这辈最接近情的一回，即使后来发现，也是完全与情无关的一回。

“你来说这有趣不有趣，我不去找他的儿，他的儿反倒来找我的儿了。”

“你在这睡，有事铃，小齐在门等着的。我去了。”

“大概又过了五六年，我得到消息，他们还在上海，躲在乡下，穷得快要活不下去。”

纪玉河鼻，闷声撒：“你先把我抱来。”

时间就这样对折了，两双睛同时望向他。前一双情脉脉的眸里，躺着枯骨腐尸，后一双双闪烁躲避的眸里，则什么也没有。

“十岁以后的事都清楚，十岁以前就不太行。”

纪玉河不知该说什么，即便张着嘴也要窒息。

抱来，一只手搭在那纤细的脖颈上，想了半夜，这时仍受着蛊惑，心。

“所以我以前也傻，或许比你们都傻得多。”

“后面还想有什么？”他摸纪玉河的，纪玉河竟然红了脸。

段正青没有答话，那只手仍旧是从别落了下来，取来药膏，在私仔细涂了，抱上床去。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金良秋？”

纪玉河松一气，微微笑了，带些劫后余生的庆幸——险些他们就成了真兄弟！

段正青仍旧搂着他，神语气都很平常：“我捧了他几年，一直也没有唱红，他年纪大了着急，就跟我回家了。我捧他那几年，他愣是一回也没叫我碰过。”

段正青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我太太跟他走后染上病，没恢复好，第二年就没了。你娘是他后来找的窑。”

“就这样么？”他蹭蹭段正青，“后面再没了？”

不答反问。

纪玉河这回脆是不敢接话。

“哪有这事嘛……”纪玉河也不知吃谁的味。

“我太太坐月的时候，他很上心，前前后后的照顾她。”段正青着指节，“哪知他这只死兔——哄得她开心了，没过半年，两人将家里的财卷走，丢下刚生的小孩，彻底不见了踪影。”

“没有。”

“也不尽然，他早就把你卖给了你师傅。”段正青敲他的脑袋，“后来我去看你，给了你改了姓，免得你又回来找我。”

纪玉河依偎着他：“那你不就把我变成了孤儿。”

“那我娘呢……”纪玉河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言又止，“难她……”

纪玉河不信这些：“情啊的，本来都没错，人错了才是什么都错了。”又觉得这话对他而言太尖酸，赶忙找补，“那后来呢？”

或许老家伙十几年前捧的男旦，便是他爹么？

“其实我压不想知。”段正青将纪玉河牢牢搂在怀里，胡地，“你刚生没多久，他又跑回来求我，说什么重修旧好，搞得我只好给他一颗枪。”

“被一些情啊的，迷了心窍，世界上非他不可。”段正青闭上睛，“其实明明知这都是错的，或许会遭报应……”

段正青摸着纪玉河的发：“其实你和他完全不像，单是睛那里——”

“你给我涂个药嘛。”扭在怀里，粘得像只糖。

他在韵如怀将要临盆的时候，把金良秋接到了家里，后来……

“老爷家里孩都傻，很正常。”纪玉河把自己说笑了，又想起段志初，他也傻。偏偏越傻越装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