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到蒋正州手腕上糙的伤痕，翻过来看，映帘的是几横跨过蒋正州手腕的割痕，仔细一数有六，最新的那一还带着淡粉。

“文蕤。”蒋正州沙哑的说。

从来就是烂泥一团，他的人生。蒋正州带着这样的想法，很快昏睡过去。他不停的醒来又睡去，上忽冷忽，的时候连发都被汗浸成一缕一缕的，冷的时候盖着厚棉被都犹如冰窖，寒意由内而外的，从骨里钻来。有时候醒来时，文蕤也醒着，对自己说些什么，可他无法理解，在临睡前会猛的脑海里重复那句话的发音，但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我有资格生气吗？蒋正州在心里问自己。仁至义尽的是文蕤，他们从来就不平等，自己永远是理亏的那个。

梦里的世界要平和很多，所有的场景都是初中那个小小的校园，摇摇晃晃的旧书桌，缓缓升起的国旗，音重、夹带本地方言的老师，墙剥落的墨绿外墙教学楼，以及其中的自己与文蕤，还只是中学生的他们，可以堂堂正正的并肩坐着，没有人会对他说，你们不是一条路的人。

“是啊，蒋正州，我家里不要我了，你收留我好不好？“文蕤轻松的说，大概连蒋正州都不会看他心中的恐惧。

“我们，现在算不算在谈恋？“文蕤轻轻挲着那些伤痕，很突兀的问。

但他知自己有错在先，应该开服，于是对蒋正州说：“在你的病治好之前我不会走，你赶我也没用。”

退烧清醒的时候，他混的意志才重归于地面，世界失去了因为神智不清而诞生的浪漫，变回原本尖锐的模样。

蒋正州愣愣的看着他，神有呆滞，文蕤本来留存着怒气，找时机发作的内心突然化下来，他真的很难对蒋正州真正的生气，蒋正州的神永远坦坦，清澈见底，哪怕被再多的疲惫覆盖。面对这样的神，文蕤很容易察觉自己的残忍。这不太公平，不过恋的双方，要彻底的平等是不可能的。

车也打算换成便宜、油耗小的款式。这是文蕤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拮据，他现在一底气都没有，这恐慌是无法被情抵消的。

“你家里？“蒋正州难得的锐。

文蕤拿起蒋正州没有着输针的右手，贴到自己的脸上。不久前就是这只手摔在他的脸上，带着主人的怒气。

蒋正州眨了眨睛，咙涩的如同撕裂一般。

蒋正州的沉默让文蕤低垂下，隔了好久才试探的问：“你在生气？”

蒋正州很想说“算”，他期待这句话很久了。可是临开时，五年中积攒的绝望冲海平面，涌他的心。

蒋正州看着他，他们的距离好像只有小半米，但蒋正州又突然觉得自己悬浮在天板上看着文蕤和病床上的自己，虽然有些想不起来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能够很明显的察觉到两个人之间变调的氛围。

蒋正州发现这五年真的消磨了很多东西，把他一直定的、对文蕤的慕，消磨到让他分不清是惯还是本心的地步。他开始害怕了，害怕这情曾经对他带来的绝望，害怕那些一边毫无尊严受着嫖客的侮辱、一边期待文蕤来找自己的时候，害怕文蕤的话句句戳中自己的伤，并且清楚他所言非虚，蒋正州害怕到不敢回答文蕤问题的地步。

的灼，直到他终于放弃了对外界的知。

他爸妈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要他远离蒋正州，治病的事情他们可以理。这几乎是五年前的事情的重演，不过文蕤重新有了选择的权利。他胆战心惊的选了另一条路，不得不承认，看到一条条账冻结的短信时，他无法抑制自己的不安，曾经在国的生活都变得让人怀念。

文蕤放在床的手机冷不丁震动起来，文蕤看了一，没有。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蒋正州和文蕤都很清楚。既然又问了一次，那说明文蕤想要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又一次在病房中醒来，文蕤依旧在病床边，不过这一次文蕤是趴在床的桌上睡觉的。文蕤的微微偏向蒋正州，蒋正州因为发烧而脑混沌不清，不过还是发现了文蕤额角的伤，和脸颊上的红。

因为之前说过了那些互相攻击的话，他们之间突然没什么好说的，文蕤想说一些关心的话，却哽在中无法开。

文蕤放下手中的ipad，抬看着蒋正州，他们几乎是同时，长长的叹了一气。

蒋正州注意到他的神，勉的笑了笑，解释说：“每次割完就后悔，再跑去诊所包好。“

昨天文蕤已经联系了中介，打算卖掉那爷爷送给他的联排别墅。他还是舍不得的，毕竟他和蒋正州的第一次就发生的那里，他在那里和蒋正州有过短暂的同居生活，坐在餐厅里等着蒋正州饭给自己吃，而且当初装修也废了他不少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