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只听得见滴声，安静无比。在散发着血腥味的动中，青年瑟缩着睡去。

但只有活着才能有后悔的时候。克里斯宁愿后悔，也不愿意沦落到连选择的机会都被剥夺的地步里。他因此失去了很多，但克里斯从一开始就知，自己本来就不能拥有那些东西。

但等到克里斯逐渐清醒，不再虚弱的时候，缪尔离开了他的边。人鱼把用石块堵死，每时每刻都守在巢门，但再未与他说过一句话。

他必须专横，残忍，又无理。克里斯在很多时候，都过一些他并不愿意，甚至令他后悔的事。那些回忆时常会让他内心刺痛；他将那些一一地吞咽下去，手握在藏在枕下的手枪上，在黑暗里时而清醒，时而困顿地闭上睛。

缪尔听见对方断断续续地说了些什么。克里斯的声音很低，听起来很费力，人鱼从未听过他这样的声线。伴侣的重量压在自己背脊上，属于人类的温伴着一些颤抖透来，让缪尔的帘怔然滞了一刻。

但克里斯没有预料到人鱼的冷淡。他隐约记得十几天之前的事，那时候缪尔刚刚将他从亚尔林的船上掠走。大分的时间里，他都因为失血过多和疼痛而昏迷着，但还能受到人鱼搂着他的臂膀。缪尔一刻也不离开他，一直害怕地小声呜咽着，十分恐惧，好似一条受了伤的狗。他的鱼尾都蜷缩起来，微微发着抖，整个人怕冷似的贴着他的伴侣，不断低挨着青年还在动的凸颈脉。

然后人鱼放开了他，冷漠地再次离开了。从这场突兀的开到匆匆结束，缪尔甚至都没有看一青年的脸。他用蹼爪野蛮地将克里斯的侧脸摁在血腥味还未透的海濑上，用一完全是统治式的行为姿态来压制一切。人类青年稍有挣扎，他便从里发骤然的威胁吼声，手上陡然加重的力度让连对方颤抖的息都变得艰难。

在克里斯完全好起来的第一天，缪尔回到与他行了一次。人鱼鲁地将他在下，鱼尾耸动间动作仓促，低咆着用后背位完成了全程。在之后他很快着将自己了来，连带淅淅沥沥淋漓的。

在昏迷之中，克里斯有的时候会勉吃一些东西；缪尔渡给他一自己鲜血，用锋利指爪轻轻人苍白的柔面。再后来克里斯能咽下更多的东西，人鱼给他抓来最鲜的贝，鱼的腹，柔的肝。他咬碎那些，成极薄且小的碎血块，哺给克里斯；再后来青年能自己艰难吞咽了，他便用锋利的手爪把全切碎，以一让人咋的耐心一一喂给他困难的伴侣。

这不是克里斯第一次满是血地倒在他的怀里。这一次他的伤并不重，缪尔知他绝不会死。但他还是害怕，他太害怕了，这能毁灭一切的痛苦如此剧烈而真实地彻底吞噬了他，让他从此再不一样了。

他的双还不听他的使唤。他到现在甚至都很难站立；虽然已经在逐渐好转，但仍需要时间。缪尔将他留在了昏暗的巢，终日守在外，克里斯甚至觉不到他有时候是否还在那里。

他试图像上次一样清理自己，但某莫名的心绪猛地攒住了他；他甚至迟迟无法克制自己颤抖的手臂。克里斯试图说服自己事情还不算太糟糕，他还经历过比这更难熬的事情...但他的思绪很快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他不该这样对待他。克里斯知自己欺骗了他的人，但他也清楚地知，如果有下一次，他还是会这样的选择。

在后，缪尔再次放开他时，克里斯拉住了他。人鱼没有动。然后人类从背后抱住他，发着颤把脸埋了他的背脊里。

克里斯说服不了自己。这太糟糕了，他想不有什么会比现在发生的事更糟。他一贯的镇定不知为什么失去了效果，克里斯第一次这么失措而惶然。

的下一步...他们必须前，立刻，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必须抢在他们的敌人之前，把所有的危险都掐死在摇篮里。

在这之后他很快离开了他。人鱼将巢门的石块再次堆了起来，日夜不离地守在了外。

克里斯受了一些轻微的伤。他用缪尔留给他的清把自己清理净，喝掉了剩着的最后一些。他的手臂还有些轻微的发颤，青紫的淤血指痕在苍白肤上目惊心，很快被青年用轻轻裹住了。等到第二次人鱼现时，他的这些伤刚刚已经好了。

但他还是挣脱了克里斯的手腕。人类的力气太小了，人鱼甚至本不用费多大力气。克里斯的息急促起来；他似乎想再去抓住对方，但很快勉克制住了自己。他的手腕在颤抖；等到他抬起来，缪尔已经消失了。

他不知怎么办了。克里斯从来没有过不知怎么办的时候...他从来都不能犹豫，也不能迟疑；他失措的瞬间就是敌人的准镜瞄准的时候，他们能抢夺他的一切。豺狼或虎豹都比那些人要仁慈，克里斯从很早之前就领教过这个世界的贪婪和冷酷。